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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夜
    琴太微这一向都不回虚白室,夜间只在内室榻上和衣而寐,备着杨楝要人端茶倒水,又或是被梦魇住了出汗,也要及时替他擦洗更衣,防着天冷受凉。如此日夜折腾,原不觉得累,及至他一日日精神见好,她倒渐渐困顿不堪,晚间便说要挪回虚白室去。

    杨楝自然不肯放她走:“那边的屋子靠水,本来就凉,又不能烧地龙,怎么过夜?”

    “你不是一向最怕人吵,房里不许留人吗?”她奇道,“先时病着不能离人,如今也……”

    “我不怕吵。”他皱眉道。

    “你不怕我还怕呢。”她哀告道,“你且让我睡一个好觉再过来。不然累死了我,谁服侍你?”

    “你留在这边睡,我不吵你就是。”

    琴太微拿他无法,只得留下。他连着安生了两个晚上不曾叫她,她心中反倒疑惑起来,挨到第三晚,果然被杯盏碰撞的声音惊醒了。

    “做什么呀,”她半支起身,迷迷糊糊问道,“可是要喝茶?”

    “喝过了。”他蹒跚着挪到她的卧榻边,“你要不要?”

    她果然有些渴了,见他手里还有半杯茶,便伸头凑过去一气喝尽,才催着:“快回去躺着,谁让你下床的?”

    他却不走,只道:“醒了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

    她挣扎着爬起来收好茶杯,回头见他已经坐到了榻上,只得过去替他围好被子。

    “一直想问你来……”他说,“你熏的什么香?被子里的味道这么好闻。”

    她抱怨道:“我怕冷,榻下藏了个熏笼。天天这么熏着,岂有不香的,都快变成一块熏肉了。”

    他呵呵直笑,便说要尝尝熏肉的味道。她自然不肯,连声叱道“没有肉吃也不能咬我”,厮闹一回,到底被他扑住,轻咬了一下耳朵。她羞恼不堪,抢过被子就钻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一个春卷。正要撵他走,却听他忽然换了正经腔调,问着:“那么熏笼里又是放的什么香?”

    “病了一场,越发糊涂了!”她咬牙道,“还不就是你自己每日用的松窗龙脑香。”

    “不是吧……”他疑惑道,“我觉着大不同。”

    “怎么不是?你要不嫌麻烦,掀开熏笼看看就知道。”

    “松窗龙脑,香气冷如冰雪。”他说,“我闻到的香味却不是那样,带点花果的清甜,有点像桂花糖莲子羹的味道。”

    她努力嗅了嗅,并没有觉出他所说的区别来,还是那个清冷入髓的松窗龙脑。正疑心他是不是真的饿了,又听他说:“莫非香气在你身上走了一遭,变得不同了?”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模糊,她觉得不妥,连忙爬起来,把被子一卷抛给他:“既然喜欢这味道,被子就让给你了,快快拿回你床上去。”

    他犹豫了一下,颇不乐意地披了她的被子走了。她瞪着眼在榻上躺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得冷极,只好起来去他床上找被子。他卷着她的被子睡着了,唇间微有笑意,似乎好梦清长。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房中明亮得有些奇怪,窗纸透白,更鼓却只敲了三下。

    踮着脚出门窥看,只觉寒气拂脸,清辉映目,天地间飞舞的尽是细细碎碎的银白星子。原来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来了。

    “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忽听见他在里面问话,她连忙掩上门,钻回暖阁里:“飘了些雪星子,你怎么知道的?”

    “听见的。”

    “尽是胡说。”她嗔道,“雪落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听风听雨倒也罢了,自来就没有什么听雪,你又从哪里听了来?”

    他在被子里嗤笑:“你也算读过几本书,竟不记得王黄州有句——白纸糊窗堪听雪,红炉着火别藏春。雪怎么就听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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