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得很像客车版沙漠越野车的大铁壳公交车带着“咣当”声缓缓进站。

    道深蓝色的窈窕身影在不远处出现——江澈不必再努力搜索记忆了。

    “大招。”

    很好听的声音，而大招，应该就是唐连招了，这个绰号很有趣，会从电子游戏厅的时代直火爆到络时代。

    “大招，你等等姐，停下，你先听姐说。”

    声音变得急切甚至惊惶，唐玥边跑，边喊，结成了辫子的丛长发在她身后跳跃着。

    人近了。

    小翻领，五道扣，双胸兜，俩斜插口袋，二指宽夹克收口底边，深蓝色的纺织厂工作服并不那么时髦，但是干净而且合身，裤子以后世的标准有些偏肥大了，鞋也不那么配套……

    但是都没关系，因为切就是那么的合契，从感觉到气质。

    江澈很确定，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见过另个人能把这样身普通的工作服穿出像唐玥身上的感觉，她带着纯真年代朴实的印记，又那么清新和美好。

    可惜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多看，江澈背着包匆忙上车，在靠窗的位置铁椅子上坐下来。

    售票员阿姨过来“撕了票”。

    唐连招也上来了，售票员阿姨没敢过去，当没看到。

    司机还在扭头观望有没有后上的人。

    “哐。”

    唐连招条手臂猛地在车门上来的铁杆子上敲了下，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所以，这小子袖子里藏着刀？

    他要去干什么？

    “开车，快……”

    没等唐连招吼出下句，司机匆忙发动汽车，整车人起打了个晃，向前冲去。

    “大招……大招你下来，姐求你了，大招。”那道蓝色的身影在车子后方追赶。

    “噗。”

    她摔倒了，整个人扑在路边。

    唐连招看见，脸色马上变了。

    “哐。”

    又声。

    “停车。我叫你停车，他妈的没看见我姐摔倒了吗？”

    司机老实把车停下，唐连招两步跳下车，将唐玥扶起，有些怯道：“姐，你没事吧？”

    江澈隔着车窗，看见唐玥边爬起来，边用破皮流血的双手紧紧扯住了弟弟的衣袖，然后边哭，边说着什么……

    “走，大招，跟姐回去。”

    “我不，我得去弄死他。”

    “下岗的又不止姐个，这是响应国家政策。再说不是还没定吗？只是说有这么个事情，让停工回家等消息。”

    “狗屁，本来那个名单上根本没有你，你还是先进呢，我都找人打听过了……那老小子就是故意拿这个逼你。他还敢打你的主意，我今个非弄死他不可。”

    “……那你弄死他了，坐牢，枪毙……以后咱家就剩姐个人，我怎么办？你放心？”

    “我……”

    “听话，跟姐回去，饭碗没了……总，总会有别的活路的。大不了，咱们借点钱，姐学她们那样，开个裁缝铺。姐有手艺，咱们饿不死的。”

    江澈坐在窗边，断断续续地听见了姐弟俩的对话。

    原来是要下岗了，92年，这是第批吧，也算先驱了，难免更为惊惶和难以接受些，而且似乎其还有些猫腻。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现在还只是浪花，接下来，浪潮会越来越汹涌。

    九二年只是个，接下来的整个九十年代，多少眼泪，多少动荡，多少个家庭的阵痛和困境……在历史滚动的车轮面前，都不可避免。

    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通常很难理解，这些年的下岗潮，曾经造成多大的绝望和无助。

    突然间，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