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侦探社》——没留下姓名的第一个冷硬私探
,吉,无咎”——意思是,想试着飞上天的龙从水面开始纵跳,就算不尽成功,落下来的地方仍是水渊,不会有危险。
一种纯粹的自由是令人迷惘的,就像古希腊的数学家完全不晓得该如何料理“无限”这个概念一样,生命,是从有了界限开始。
白被单的寓言
想像力华丽、丰沛到令人不可逼视的哥伦比亚籍小说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在他的巨著书中,干干净净地只凭着一张白被单就让美人儿冉冉升空而去,这让全世界努力想让他笔下人物也飞上天去的小说同行瞠目结舌(原来就这么简单啊!),然而,我们说,即使是马尔克斯,仍得靠着这一张有着明确物质属性的被单,才漂亮完成这件事。
马尔克斯曾如此说过,“没有写实基础的凭空想像是最难看的”。
没错,这里我是忍不住把马尔克斯的美人儿大白天升空、尤其是升空所用的白被单当成某种创作的寓言。我以为,一般读者,甚至更严重包括不少的小说写作者,往往对想像的无羁无限存着过多的“想像”,以为只有那里才是创作者该去的允诺之地;相对的,诸多不完美的、沉重的、多限制的、乃至于丑恶的现实世界,是想像的大敌,应该用力对抗奋力挣脱——这样的意念被过度上纲,便容易生出马尔克斯所谓的凭空想像,俗名叫“乱想”;从而写出马尔克斯所谓的最难看的作品,俗名叫“乱写”。
列维施特劳斯和逼真画
人生从现实世界开始,文字符号取样于现实,绘画临摹现实,传说和书写滥觞于现实,人类和这个现实世界相处了数千数万数十万数百万年,长期在这样地心引力的拉扯之下,的确有不堪其扰之烦,就像柏拉图中所描述的“洞窟理论”一样,人生所谓的现实世界中的处境,正如被铁链禁锢于山洞中的囚徒一样,它阻止了我们更上层楼看到另一个更鲜明更完美的理念世界——所以古希腊的哲学家宁可仰望星空、游徜于数学的理知之中,印度佛家楬橥了众多更美好、清凉有香气的不在现实里的世界,文学的浪漫主义要用意志和想像来替代模仿现实世界的苦工,绘画的印象派极力想挣脱我们肉眼所见的一成不变实物实相云云。
瞻望并寻求超越,也一直和人类同在。
然而,列维施特劳斯在他《看·听·读》(Regarder ·couter Lire)书中评述十七世纪法国画家普桑(N.Poussin)时,提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在绘画的世界中,逼真画的力量始终不衰?尽管印象派弃绝它,有识之士嘲讽它(如卢梭说:“俗套之美除了克服艰难之外似乎别无长处。”帕斯卡尔说:“绘画具有何等的虚荣,它以事物的相似来引起人们的赞叹,但在此同时人们却对原物毫无欣赏之意。”),更锐利捕捉实物纤毫的摄影器材出现,一度更让人们相信逼真画已被替代、该落入历史的灰烬之中了。然而,那种以假可乱真、葡萄覆着一层果霜、花瓶的瓷器质感、乃至于马儿仿佛要跃出纸外的绘画,仍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列维施特劳斯的回答是:“这并不偶然,它发现并表明,正如诗人所言,无生命的事物也有着灵魂。一块料子、一件珠宝、一只果子、一朵花、一件餐具,跟人的面容一样,皆拥有内含的真实性。”“(画家)通过某些技术程序,奇迹般获得敏感世界瞬间即逝的和不可捉摸面貌的融合。”
列维施特劳斯进一步指出,逼真画并非单纯的实物复制,而是再造,画家必须专注发展对客体(绘画对象)的深刻认知,并同时进行深刻的内省,以求得客体和主体的完整融合。便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逼真画截然分别于实物单纯复制的摄影,也有别于直接绘制彩色照片的所谓新形象艺术派(列维施特劳斯刻薄地用“倒尽胃口”来形容这支绘画流派)——列维施特劳斯并锐利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