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决策
可谓其人了。他在那里密练民兵,听说已有数千人马。一旦事急之时,我兄和钦差应想法子投到他那里。他和四格格那边也有交往,只要孙延龄不出事,一时是不要紧的。”
朱国治听了,目光霍的一跳,但霎间又暗淡下来,他没有回答甘文焜的话,却起身作了一揖,突然说了一句:“哦,请你来还有一事拜托,我这里先谢你——宗英出来!”
甘文焜正党诧异,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蹦一跳地走到前厅,朝朱国治打了个千儿问道:“爹爹,叫儿子来有何吩咐?”
“这是你甘伯父,快拜见了!”
小孩子见了生人还有点腼腆,红着脸转过身来,向甘文焜单膝脆下。
“双膝脆下!”朱国治突然厉声说道,“你甘伯伯与我情同手足,可视为你的亲伯父!他这就要去贵州,带你一同前往,可——好?”说到后来,嗓音已有些哽咽。
甘文焜已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一股又酸又热的东西涌上了他的喉头,眼圈儿也红了,忙双手挽起朱宗英,勉强笑道:“世兄不在家乡读书,到这里来——华月兄,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和你一样没带家眷,也有个儿子随任读书,就让他哥俩朝夕相处吧!”
“拜托了!”朱国治惨然一笑,“宗英,过三两个月,爹爹去贵州看你——下去准备一下,一会儿便启程了!”瞧着朱宗英欢快地跑下,朱国治心里一阵酸楚,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甘文焜这才知道朱国治已下了必死的决心,脸色一下子也苍白了,咬紧了牙关说道:“贵州也非安全之地啊!巡抚曹中吉、提督李本深早已是平西王的人,深恐有负仁兄重托!不过,有我的儿子在,就有令公子在,我也只能给吾兄打这点保票了。”
“总比我这里强嘛。”朱国治已恢复了平静,“此地离五华山近在咫尺。上头吴三桂恨我恨得牙痒痒的,下头提督张国柱也跟吴三桂一样心肠!他要起兵,头一个要杀我。生死有命。儿子保住了,这是他的福份;保不住我也承你的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甘文焜呆呆地站着,半晌方又问道:“熊东园信里还说些什么?”
朱国治安排了孩子,有点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笑道:“还有几句话不甚紧急。皇上现在还耽心藩军北撤中途生变,叫我们防备着,吴三桂一离云南,赶紧收拾这里局面。”
甘文焜不禁笑道:“熊赐履道学迂儒,哪能想得如此之细,只怕是皇上的意思吧!”
“正是圣意,兄弟烧掉这封信也正为了这点。”朱国治庄重地说道:“皇上还有话,叫我们俩保重,设法与博宏烈联络,小心孙延龄部生变。还说一旦情势危急,你我可设法暂避出境。”
“皇上这样恩待臣下,我怎肯出境苟生,”甘文焜的脸上涌上了血色,“去年老母患病,皇上专差御医到我家诊视;范承谟在福建患疟疾,竟六百里加急送去金鸡纳霜!臣子受恩如此,既不能在朝廷为皇上谋划大业,只好以死报效了!”
朱国治闻听此言,频频点头。使他放心的是,康熙已经派人把他的父母用安车蒲轮接到京城荣养去了。朱国治慨然说道:“兄能如此,真乃知己。不过我们此刻是往最坏处准备,要是什么事都没有,白惊一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折尔肯、傅达礼他们到了,自然还得作一番仔细推敲——你到贵州听我的信儿吧!”
此时已是深夜三更天,积聚在天空的乌云愈来愈浓,像承受不住无边的压力,终于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跳跃的闪电撕扯着云彩,照得大地一明一灭。风自青萍之末而起,扫荡起地上的浮士,变得桀傲狂暴起来,砂石灰土打得屋瓦沙沙作响。
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震人,持续不断地轰鸣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朱国治高高卷起湘帘,浩然长叹道:“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