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砥柱
身手的好机会。但这其中充满的凶险和危机,对于才刚刚建国三十来年的年轻的大清基业,对于刚刚执政大权的年仅二十来岁的自己,犹如泰山压顶,真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个多么冷峻而又充满诱惑力的巨大挑战呵!
康熙想到这儿,脸上又渐渐缓和下来,双颊又微微地泛起了红晕。
然而那时被押入天牢的吴三桂之长子——吴应熊又有何感想呢?
吴应熊蓬头垢面地斜靠着墙坐在阴沉沉,潮乎乎,脏兮兮的牢房的地上,周围是望不到头的高墙,里面黑漆漆的,阴森森的,令人感到恐怖不安。耳边又响起了那晚康熙来访时对自己说的话:
“有些事朕一下也说不清楚。你父亲送来了折子请求撤藩,朕已经批下去了,照允。大臣中有人以为平西王不是出于真心,你父亲那边也会有人疑虑——
“这些话诏书里是写不进去的,传到云南、广东、福建很不好。
“这些都是小人之见!
“朕自幼读书,就懂得了‘天下为公’,昔日不撤藩为防南明小丑跳梁,今日撤藩更为百姓休养生息。你父亲过去功高如山,如今又自请撤藩。这样深明大义的贤王到哪儿找去?
“这个话是一百理儿;另一面,当初你父亲从容入关,和朝廷杀马为誓,永不相负。人以信义为本,吴三桂不负朝廷,朕岂肯为不义之君?
“朕就是掏出心来,怀着异志的人,也未必肯信。若论大义,你是朕的臣子,若论私情,你是朕的姑父。咱爷们在这过一过心,你写信把这个话传给你父亲,叫他拿定主意,首先不要自疑,更不要听小人们的调唆,又是煮盐,又是冶钢的,朕看大可不必。你说是吗?
“你在京时间太久了,这不好,倒像朕把你作人质似的——你说是吗?
“说这个话的人,朕真不知是何心肠!朕是滥杀人乱株连的昏君吗?你都看见了的,鳌拜犯了多大的罪,朕都没有杀,他的四弟照样升官!你是朕的至亲,又是长辈,朕能忍心下手害你?
“你父亲身子不好,你做儿子的,该回去看看,这是人之常情嘛!
“这下子可好,朕在辽东给他好好盖一座王宫,你就回去侍候,既尽了孝,也堵了那些小人的嘴。什么时候想进京玩玩,想出去走走,告诉朕一声就成。天下之大,你们没去过的好地方多着呢!惠妃纳喇氏就要临盆,产下皇子来,你这个太子少保也得照应,朕倚重你的地方多着呢……
“你在这里更不要听人闲话,写信给平西王,钦差就要去了,一定要办得朝廷满意,三桂满意,百姓也满意。
“我们君臣要齐心协力,共同治国安民,假若拿错了主意就会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吴应熊想到这儿,心里不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丝懊悔之意:
“我这么多年被软禁在京城,不就是为谋求有一天能获得自由,如同鱼归大海任游弋吗?这些年和父亲所作的一切努力不也就是能够使子孙后代永享富贵吗?”
“可惜的是,父亲对我也是如此绝情,他起兵反清,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把起兵日期告诉我,让我有所准备,好逃离这龙潭虎穴,更不用说派人来接应我!”
“父亲,你好狠毒啊!”
“可是,话也说回来,听说父亲已经自立为周王,把我立为太子,并且为了我的安全,父亲已经向小皇帝提出了订阅和议的要求,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让小皇帝把我平平安安地送回南国,否则,父亲的铁骑就要直踹北京乾清宫。”
想到这儿,吴应熊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时,眼前突然一亮,不觉阴沉沉地冷笑了一下,心中暗想:
“小康熙,你要杀我,可不那么容易!被我拉拢牵连的那几百王公贵族,亲王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