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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歹喝了些牛奶就马上睡着了。天明时她又到地里去割向日葵头,一直割到天黑。她就这样干了一个来星期,累得胳膊腿都麻木了。为了变换一下工作,她在马铃薯地和甜菜地里挖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坑,决定要花一个星期时间去挖马铃薯和甜菜。她用自制的针缝了一条口袋,将挖出的菜蔬装进去,扛在肩上,背去倒入坑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一个人到这片瓦砾场上来。有谁会到这个原本就地处遥远的荒僻草原上来呢?何况现在村落已被焚烧一光,还来这里干什么?看来,活人是无法忍受长期孤独地在死人堆里生活的。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习惯这一切,并且不断斗争以取得胜利。玛丽娅并不是个勇敢和意志坚强的人。她是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失去了一切东西和所有的人,她象母亲一样热爱人们,不知不觉地习惯了自己的生活境况。她几乎不再害怕德国人会突然出现,白天走路也不再藏藏躲躲,虽然随时准备着稍有危险就立即躲进尚未收割的玉米地深处,或是爬到哪堵没有烧光的、被烟熏黑的墙边藏起来。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雨下得越来越频。有时清早刮风,这时,稀稀落落的初雪就在空中盘旋飞舞。玛丽娅天天干活,要么是割向日葵,要么是挖马铃薯、胡萝卜和甜菜,要么是给蜂箱保暖。

    她也习惯了自己的沉默,没有人可以与之交谈。老伙计和达姆卡总跟她一道下地,她就同它们说话,傍晚就同奶牛和鸽子进行同样没有对答的谈话。最能使她感到安慰的是唱歌。因为唱歌不需要有人对答。玛丽娅经常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唱,悄悄地小声唱,以免被人听见。童年时听母亲唱过的歌儿浮上心头。当时玛丽娅还很小,不知道村里的妇女为什么把她几乎没有见过的父亲称为“红的”,把有钱的叶利赛大叔叫做“白的”,不知道母亲傍晚纺纱时为什么若有所思地低头轻声唱歌……现在,玛丽娅把母亲唱的歌曲中那些如泣如诉、打动人心的歌词想了起来,于是一边不停地挥着刺刀,一边唱道:

    一只灰翅膀的小燕,

    在我窗下盘旋,

    孤独地左飞右转。

    在我窗户上方,

    在我窗楣上面,

    燕子有个巢儿温暖暖,

    它的伴侣

    正在温暖的巢里

    翘盼

    胸脯雪白的小燕同还……

    蓝光闪闪的德国刺刀在玛丽娅手中飞舞着,割下的向日葵花盘纷纷落到帆布上,低垂的、浓密的乌云在她头上飘浮,她抑制住涌上喉咙的哭声唱道:

    痛苦的泪水

    我把它擦净,

    望着燕子的背影,

    我把往事回想。

    我也有过一只燕子,

    也是雪白的胸脯,

    它就在我的心中。

    在潮湿的地里,

    在一个生生世世的巢穴,

    已由那命运

    为小燕子筑成……

    玛丽娅又一直干到天亮,胳膊腿由于过度劳累而感到疼痛。但她照常给奶牛挤了奶,喂了狗,然后在油灯的微弱光线下拾 自己的地下住所,直到夜半。她已经习惯于天天天晚上做这件事了,而且每天晚上她都增添一点东西,昏暗的地窖越来越像个单人住的房间了。她用从战壕里拾来的弹药箱做了个桌子。她把那匹德国死马的马皮晾干以后铺到地上。从德军掩蔽部拿回的木板也派上了用场。玛丽娅用木板钉了一个板床。她从地边的垅沟里拔了几把艾嵩,放到地窖的各个角落里来消灭老伙计和达姆卡身上的跳蚤。夜里她把两条狗留在身边,生怕德国人出现时这两狗会吠起来将她暴露。这两条狗也懂得她的处境:稍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它们只是轻轻地发着怒声,望着玛丽娅,仿佛问她:是应该不作声地呆着,还是可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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