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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回 举罪废双侠报君恩 化贪痴一门成忠孝
    《点绛唇》:

    大刀阔斧,千原血碧花纹古。恩怨都灰,寸心谁共数。青草黄沙,大抵英雄谱。尽胡越,江山块土,随分勋名补。

    话说那任提学次日起来,带了两角文书出堂,叫巡捕官道:“这封公文发东昌府刑所,这封公文发下东昌府学教官。”又唤差役取一条大铁锁来,道:“开了这门,把袁生员锁了,押解东昌府寄监,另文发落。”那差役等凶凶的踢开门,不见个人影,回来禀道:“老爷吩咐锁甚人?”提学道。“是这房里袁生员。”差役道:“小的去拿。并不见人。”提学道:“那有此话。”又叫随身门子同去一看,又回来禀道:“委实无人。”提学道,“胡说,待我自看。”众人跟了,四围一看,果是无人。又命将房外四下俱去搜遍。众人领命,象赶獐子捉兔儿一般,这里寻一会,那里寻-会,都来禀道:“四下搜寻,俱无踪影。”提学道:“这样高墙重门,难道飞了?”但是衙里不见了人,又不好声扬得,只得道:“罢了。”众役方才歇手。心下越发恼怒,叫巡捕官道:“你去到袁老爷家,说道那袁相公我请来教书,不晓得夜来竟愉了衙内物件走了,若在他家。叫他发出。你带将来。若不在他家。就着落他身上跟寻。这是要上疏奏闻的事,不比小可。”正是:

    失了狐狸,来追狡兔。

    两处角雌雄,不知谁祸福。

    巡捕领命,到了袁家从头说了,谁知那袁公又是个硬烈汉子,听了大怒道:“胡说,昨日一个人,明明是他请了去,不知怎么样谋害了,还问我要人。你拜上他,我袁某不是怕人的乡宦,叫他问一问来。”巡捕官不敢隐讳,尽情禀了。任提学晓得袁公不是好惹的,我不做,他也要做出来。如今讲不起了,只得出了一揭。揭内略道:

    废闲乡宦,逞势作成,紊乱簧规,把持朝政。时大来原江西大盗,粤东劫狱,既案牍之如新。再逮南昌,复朦胧而狡脱。乃袁某认为氏族,藉其爪牙。既认贼作子,明窝盗奸,若不亟除渐滋害敕等语。

    这袁公是不怕硬对头的,也出一揭,略道:

    提督学政,何等尊严,出纳人才,极宜清慎。任某口茸庸才,冬烘贻诮,杀门生于衽席,诡言绛帐研朱。任凶恶为腹心,忍致青衿殒碧。责其大义,大玷官箴,问以刑箴。曾何操守。某府童生,得银若干进学,某人过付。某学生员,得银若干,补廪若个先进。总以朝廷之冠裳,滥充金穴之腥臭。急正两观之诛,少示四凶之儆等语。

    两下揭了,又各出疏奏闻。不几日,旨下道:

    任某婪黩无厌,赃证昭确,该部严核具奏。袁某自有本末,不必琐陈,本内有名。袁时着该地方官别缉,审结该部知道。

    这正足:

    害人还自害,饶人争自饶。

    宦情如纸薄,王法似霜高。

    那任提学扫了一场大兴,又奉了许多银子,进部打点,才讨个罢职为民,收拾回家去了。那时大来自从小姐放出之后,急忙走到个破庙里藏身。次日,捱城出门,急急往北京那方跑去。身上有了盘费,伺便雇些车马搭脚。不半月,到了北京城外,赁个房儿住下。逐日进城,打听事例,觅个容身之地。一日,偶然见邸报,知袁公与任促学讦奏,奉旨严处,心中暗自欢喜。却说时大来这个房主人,姓高名临字进之:世系北京指挥。其兄遭土木之变,该进之应袭。那兵部怎肯轻易把人个袭职,要索几百几千方肯奏名。这高进之也是硬诤汉子,他说:“我那得这些银子与人。就是袭了职,向后若没银子谋钻掌事,这债壑何时填满。有我这一身本事,自家挣个功名,也替祖宗争争气。”所以竟自闲住在家,武职中有这样人,也就是清高才品了。时大来住在他家,气谊相投,彼此相敬,甚是说得着。这正是:

    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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