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 第三十章
知,以禮防自范,郎才女德,兩兩忻合。今日大禮告成,餘祝君夫婦白頭偕老,子子孫孫,永宣力於民國。
語已,眾皆鼓掌。仲英起作答詞曰:
雄不肖。金陵之役,捨命攻城,飛彈驟來,神魂喪失,暈於老柳之間。迨醒,則蒙胡女士為我看護,恩意周浹。則雄之所以得生者,均出女士之賜。始但感恩,初無求婚之念。及拜胡夫人於滬上,謬蒙恩允,不棄窮窗,因得隸身為胡氏之婿。深恐無學為門楣羞,惟有矢專一之誠,遂雙棲之願。蒙諸君相禮,為雄婚證。朋友之義,永誌終身。
語已,眾復鼓掌。禮成,以馬車同歸。六人送之門外。家具則侍者留身為之檢拾。
至家已薄暮,樺燭熒煌。胡夫人病中亦強起梳掠,一女僕為之看護。夫人喘息坐於榻上。夫婦就榻前鞠躬者三。夫人出小盒,授仲英曰:「王郎之於吾家,豈惟半子。後此胡家之事,興衰全屬王郎。此為老身四十年來居積之資,今上諸王郎。郎義重如山,必能為此衰宗植僵興僕。此老身第一次所以托王郎者,即謂之末次之遺囑亦可。」此時秋光淚下如綆。仲英亦悲不自勝。夫人喘息後,復言曰:「今日爾夫婦理宜歡悅以慰我,奈何情動於中,不自遏抑?實則不如是,亦不見爾夫婦之念我。小郎在日,有先代遺留康熙窯膽瓶一對,近日歐人嗜此,不惜重資。王郎可出此市之西人,非三萬餘金不之售。夫婦得資後,可留學歐西。學成,不惟民國增上偉人,即子女亦得承其家學矣。趣陳合巹之宴,爾夫婦可飲於洞房之間。老身長齋,且復衰病,不汝與也。」
第二十九章西歸
十二月二十五日,清皇帝遜位。即日宣詔,頒行天下。而仲英夫婦自成禮後,日僕僕然侍夫人之疾。華醫生適在滬,每日延之視疾。華先生言此非病也,澌也,無藥足救。但能以溫補之品,助興元氣,苟延時日而已。夫婦亦悉夫人年已七十有六,遂為部署身後之事。
二十七日宵中,胡夫人神息忽爾清醒,見仲英夫婦同坐榻下。秋光二目紅暈,似新哭始止。夫人笑曰:「蠢哉秋兒!吾年已近八十,以民軍起事,恐土匪因而殘齕,故避地此間。汝年已宜嫁,何事為老身牽綴。而翁薄宦,死時以爾見托。爾之世父,又先老身而去。爾雖為吾姪,而老身實無愧爾母。少時讀書均老身指授。然爾聰明超於等倫,過目不忘,文字詩詞,咸有夙慧,且慷慨蓄大志。吾恒懼爾不壽,即無意外之不幸,恐夫婿亦不能遂爾之懷。不圖得友王郎,竟諧燕好。王郎根柢深厚,婉婉多情,汝終身之托得人矣。實告汝」
此時忽大喘。仲英進參液。少啜,喘定,復續言曰:「實告汝,天下豔福,能撙節,則愈延長。過甜密,則立形短縮。以王郎風範,配爾仙姿,已極人間之選。異日出洋,閱山川風土,當於學問裡用心,不當於燕婉中著意。吾年已老,質言非褻。憶爾母生時,風貌不減於爾。病瘵綿綴,而汝生甫三歲耳,舉以托我,謂:『伯兄物化,嫂青年抱節,必有貞壽之徵。吾女荏弱而聰明,即繼以為子。異日婚嫁之事,悉嫂主之。』吾孀獨無依,方就若父母於南康,而若翁又復捐館。老身提攜保抱,此十餘年,可云辛艱至矣。」
語已,復喘,汗出如瀋,二頰飛紅,目光漸滯,但微微語曰:「王郎珍重。」溘然逝矣!夫婦號咷大哭。殯殮務從豐渥,遂擇厝棺之地。時滬上商務亦漸復,人心略定,不如前之紛擾議北伐矣。
第三十章寓詞
此時仲英夫婦作計,應行者凡三事:一扶柩歸金匱安葬;一覓華醫生,代售雙瓶;一夫婦歸京師朝父,再決計留學。第二事,華醫果為售於法人戈君,得四萬元(法以佛郎折為銀元)。
時南北之議雖定,孫中山欲項城南下受事,眾議欲立都於金陵。蔣小炎痛詆其謬。然項城飛電,慨允南來。而京師正月十二,亂兵大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