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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会花荫妥娘邀宠 舞后庭丽华索诗
纱,穿一件暗花的细蟒。到了亭中,见炀帝便要行君臣之礼。炀帝忙以手搀住说道:“朕与卿旧一一交一一,故人何须行此大礼!”陈后主谦逊了一回,依命只是一拜。拜罢,后主说道:“忆昔年少之时,与陛下同队戏游,一情一意同于骨一肉一,别来许久,不知陛下还相忆否?”炀帝道:“垂髫之一一交一一,厚于同气,昔日游戏之事,时时在念,安有不记之理!”后主道:“陛下虽然记得,但今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比往日大不相同,真令欣羡!”炀帝笑道:“富贵乃偶然之物,卿偶然失之,朕偶然得之,何足介意!”因问道:“临一春一、结绮、望仙三阁,近来风月何如?”后主道:“风月依然如旧,只是当时那些锦绣池台,已化作白杨青草矣,怎如得陛下五湖北海的风月,正在秀美之时!”炀帝又问道:“闻卿曾为张丽华造一所桂宫,在光昭殿后开一个圆门,就如月光一般,四边皆以水晶为障,后一庭却设素粉的罘思,庭中空空洞洞,不设一物,惟种一株大桂树。树下放一个捣药的玉杵臼,杵臼旁边养一个白一色一兔儿,却叫丽华身披素裳,梳凌云髻,足穿玉华飞头履,独一自一在中间往来,大家都叫做月宫,叫张丽华为嫦娥,此事果然有么?”后主道:“实是如此。”炀帝道:“若果如此,亦觉太侈。”后主道:“起造宫馆,古昔圣王皆有一所月宫,能费几何?臣不幸亡国,便以为侈!今不必远引古人为证,就如陛下,文皇帝临国时,何等节俭,也曾为蔡容华夫人造潇湘,沿绮窗四边都以黄金打成芙蓉花,妆饰在上面,又似琉璃网户,又将文杏为梁,各处雕刻飞禽走兽,动辄价值千金,此陛下所目睹也,独非侈乎?幸天下太平,传位陛下,后日史官但知称为节俭,安肯思量及此!”炀帝笑道:“卿可谓善解嘲矣!若如此说,则先帝下江南时,卿一定尚有遗恨。”后主道:“亡国实不敢恨,只想在桃叶山前将乘战舰北渡,那时张丽华方在临一春一阁上,试东郭逡的紫毫笔,写小砑红笺,要做答江令璧月的诗句,尚未及完,忽见韩擒虎拥兵直入,此时匆匆一逼一迫,致使丽华的诗句未完,未免微有不快耳!”炀帝道:往事不必话矣!但不知丽华,今日安在?”后主道:“现在舟中。”炀帝道:“何不请来相见?”

    后主将手往船上一招,只见船中有十数个一女一子,或是拿着乐器,或是捧着酒食,都一齐走上岸来。看见炀帝,便齐齐拜伏在地。炀帝忙叫起来,仔细一看,只见内中一个一女一子,生得玉肩双,雪貌孤凝,韵度十分俊俏。怎见得?有《谒金门》词一首为证:

    真无价,不倩描月画。白白青青娇欲化,燕妒莺儿怕。不独欺班羞谢,别有文一情一蕴藉。一曲《后一庭》犹未罢,已成亡国话!

    炀帝见此一女一生得美丽非常,便目不转睛看了半晌。后主笑道:“陛下再三注盼,想是不识此人;此人即丽华也。”炀帝笑道:“原来就是张贵妃!真个名不虚传。”张丽华道:“贱妾陋质,谬蒙陈主留一爱一,何敢当至尊过奖?”炀帝道:“昔闻贵妃之名,今睹贵妃之貌,又与故人相聚,真快事也!但恨一时无酒在此,与二卿为欢。”后主道:“臣随行倒备得一樽,但恐亵渎天子,不敢上献。”炀帝道:“卿与朕故一一交一一,一时助兴何必拘礼!”后主即叫丽华送上酒来。炀帝接杯在手,只见杯上的绿一色一,与杯里的红光,两两相映,都化成一痕痕的光彩。原来那杯是一个绿回文的测海蠡制成,盛的却是红粱新酿,故有此美一色一。炀帝看了,满心欢喜,拿起来就一饮而干。张丽华见炀帝吃得快,连忙又斟一杯奉上。炀帝也不推辞,又是一饮而干。丽华再斟上三杯,炀帝便目视后主说道:“朕闻张贵妃,一曲《后一庭花》擅天下古今之妙。今日幸得相逢,何不为朕一奏?”丽华辞谢道:“妾一自一抛掷岁月,人间歌舞,不复记忆久矣;况近一自一井中出来,腰肢酸楚,哪里有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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