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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说杀了三个是假的,”王强笑着说,“杀了两个半,有一个没杀死,第二天又活了,这只怪我,惹起以后不少麻烦来。”“你说说,你们怎么去杀的!”老周想听个详细。
“是这样。”王强慢慢的说下去:“我不是小车队的二头么?每天晚上九、十点钟左右,站上的货车都装卸完了,大伙都换班回家了。可是我还得去跟鬼子三掌柜金三结帐。当天装多少件,卸多少件,工友该分多少钱,我领了再发给他们。就这样我和三掌柜金三混得很熟。有时晚上结完帐,他也留我坐一会,给我一支烟,递我一杯茶,拍着我的肩头笑着说:‘王的,你的好好的干,以后我提拔你大大的!’我知道这是他拉拢我,好让我俯首贴耳的为他们效劳。我就应付着说:‘谢谢,太君以后升官大大的!’他听了也高兴的哈哈大笑。平时我也帮他扫扫地,倒倒茶,把他的屋子收拾一下。日子长了,到各个屋子里出出进进,鬼子也不避讳。有天晚上,是个机会,我和鬼子三掌柜结帐结得晚了,大约有十点多钟,大掌柜、二掌柜都睡下了,这个矮胖子的金三打着呵欠也想睡,我装着收拾东西推延着时间。等三掌柜也睡下了,我把电话机偷偷的搬到离床远些的地方,就把大门倒挂上走了。
“当晚我找到老洪,把情况一谈,他说:‘干!’我说:‘行!可是枪呢?’有三个鬼子,我们两个人一棵枪是够搞的。搞不利索,洋行对过就是站台,站台上驻着鬼子,并有流动的哨兵,是容易出危险的。老洪说:‘枪不够,用刀砍!再找个帮手就行了。’我俩商量着去约彭亮。他平时也和我们一道扒车,很勇敢,他一口答应了,愿意和我们一道去。三个人一棵短枪。三把大刀对付三个鬼子,一个人打一个正好。可是又一想,洋行离站很近,枪一响,站台上的鬼子听见,用机枪堵住门怎么办?商量了一下,进去都用刀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放枪。我头里领路,夜十二点以后,我们就到洋行去了。
“他们在一个拐角黑影里等着,我悄悄的摸到门口,把大门弄开,让他俩偷偷溜进去,我用手指着南屋,南屋的门是往两边拉的,他们不知道怎样开法,我上去,把门用力往两边一拉,拉开了,屋里的电灯还雪亮。我一愣,老洪带着彭亮早跃进去了。只听得其哩格叉,鬼子一阵乱叫,等我跳进去时,两个鬼子已被他们砍翻了。另一个鬼子用被子裹着头,滚到地上乱叫。我急了,夜深入静,声音传得很远,不能让他叫下去。我跑上去,对着裹被子的鬼子照头照胸打了两枪。枪一响,我们就溜走了。我们汗流满面的跑回家里,听听车站上,并没什么动静。原来,在屋里打两下手枪,外边听不清楚。所以车站上的鬼子并没有发觉。事办得倒还利索,很痛快。这三个不知杀了多少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军官,总算没逃出中国人民的手掌。
“可是,我躺在床上,又一寻思,一个心事缠得我一夜睡不着觉,第二天怎么办?去上班还是不去呢?不去吧!准惹起怀疑,平时都是一早按时到车站上值班,怎么就偏偏这夜出了事就不来了呢?不用说,不等吃早饭,就要被抓去了。反过来一想:去吧!杀了鬼子,心里总是一个事,一露出不自然,就出毛病。最好的办法是晚上逃出去。可是这一跑可就证实了,家里人准受连累。连夜和家人一道跑出去吧?鬼子四下有岗,不好出去,天已快亮,也来不及了。我翻来复去睡不着,就去找老洪,要他给拿个主意。我就是有这个毛病,啥事也能干,就是拿不定主意,要是灾祸真临到头上了,我也能对付过去,就是在事前事后多犯寻思,老洪说我太犹豫。可是我一见老洪的眼睛一瞪,也就有信心了。所以我一有磨不开的事,就找他商量。一见到他,老洪说:‘这点小事,你嘀咕什么呢?他又没有抓住你的手,怕什么?’我说是呀!他说:‘这三个鬼子还不该杀么?’我说该杀呀!他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