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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这张嘴真会说,”梅佐贤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和他们谈的来吗?”
“当然谈的来,并且很投机。”
“哦!”梅佐贤展开眉头,露出得意的样子,望着陶阿毛,说,“你倒给我说说看。”
“常和他们接近;他们要啥,我就赞成啥;他们反对啥,我就反对啥;有机会,就抢在他们头里讲……”
“对,”梅佐贤说,“你今后要多看点报,特别是《解放日报》,要学会用他们的话讲。”
“我就懒得看报。有订报的钱,我不如去喝两杯。”陶阿毛有意这么说,其实他每天在厂里都看《解放日报》。“唔,”梅佐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对门帘叫道,“茶房。”
那个青年服务员揭起门帘进来,他知道十个客人有九个客人是性急的,一进门恨不得马上给他把饭菜摆好,一定又是催了。他一进门便抢先说:
“饭菜马上就到。”
“先来个拼盘和一斤老酒,快。”
“得,”他随口应道,“慢不了。”
陶阿毛一听到酒就什么也不计较了。他说:
“你说的对,要看报,特别要看《解放日报》。”
“报钱我付好了。”
“那小意思,没关系。”
“你应该多学他们那一套,讲话要多带些新名词,什么政治觉悟呀,工人阶级的领导呀,翻身呀,进步呀,……”
“唔。”陶阿毛听入了神,想不到酸辣汤的肚里倒蛮有些货色,平常不大看得起他,听他这些话很有道理,其实这一套他比梅佐贤知道的还多,但他有意露出佩服的神情,说,“是的,你说的真好。”
服务员送进来腊味拼盘和一瓶老酒,梅佐贤给陶阿毛斟了一杯,小房间里旋即散出一股浓郁的醉人的清香。梅佐贤举起杯来,说:
“来,先干一杯。”
梅佐贤只饮了一点,陶阿毛却把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连声赞好:
“这个酒真醇,不是和你一道来,喝不到这样的好酒。”“喝好酒的日子多着呢!”梅佐贤暗示地望了他一下,“你说,这次改组,你当个副的,能够吗?”
陶阿毛认真地想了一下:
“当个委员主任啥的,我看,问题不大……”他见了好酒就恨不得一口喝掉,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饮了一半,说,“弄的好,工会副主席也可能弄到手,不过……”
他没有说下去,梅佐贤看他眉头一皱,知道他的心理,想起上次在弟弟斯咖啡馆谈话的情形,紧接上去代他说:
“要花点钱,是啵?”
“啊哟,我的厂长……”
“嘘——”梅佐贤用右手的食指指着他的鼻子,“你小声点。”
“你真行,”陶阿毛把声音压小了,“你真行!”
服务员又送进菜来,梅佐贤等他走了,才说:
“办事哪能不花钱哩,”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十万块钱①放在陶阿毛手里,“不够,给我说一声,就给你。”
①那时还是用的旧币。
“好的好的。”陶阿毛一边说一边又饮了两杯。
“我还有点事,阿毛,要先走一步。饭钱我去付,你慢慢吃。”
“你不吃点吗?”
“不,”梅佐贤说,“今天晚上有人请吃饭,你一个人吃吧。
有好消息马上报告我,副主席。”
陶阿毛摇头说:
“梅厂长,你别开玩笑。”
“怎么?”
“你为啥叫我副主席?”
“工会一改选,你不就是副主席了吗?”
“现在还不敢说,就是改选,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