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厌恶的感觉
一个老者坐在辇上,前呼后拥。深色的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华丽的繁饰,右手大拇指上带着一个硕大的白玉扳指,贵重无比。老者脸上红光满面,始终带着骄傲的表情。看着四周带着的笑意,就像是皇帝在巡查自己的领土和子民。辇座下是整整十六人在抬着他,前后各有八个童男童女,一路前进时在经过的地面上洒满花瓣。金亮的颜色铺满地面,因为这些花本就是由金子所铸。等他们经过走远后,总会有平民忍不住把黄金花瓣一把从地面上捡起,揣入自己怀中。队伍中还有十个孔武有力的力士,两个守在座辇旁,四个在队伍前拨开人群开辟出一条道路,另外四个坐镇队伍的最后,震慑四方。就在队伍的最前面,还有很多人拿着各种各样的礼器、乐器,乐器中有唢呐、长笛、笙等吹奏乐器,还有鼓、铜锣等打击乐器。方才吓到敖兴初的,就是队伍中的锣声。一边走着,一边乐声嘈杂,各种拿乐器的人像是根本没有统一的乐谱,完全是想到哪里演奏到哪里,声音杂乱无章,显得好不热闹。
这等排场,威武却不庄重,更像是乡下乐队在迅游演出,偏偏老者还不以为意,并自得其乐。在凌空城生活的人,都知道谁出行会摆这样一个排场——丁靖析并不知道,但他也能猜出,老者到底是谁。座辇的侧面用紫金色的涂料写着一个大大的“曹”字,连带着盛宁祥独有的记号,来人身份呼之欲出。
盛宁祥之主,曹鸣锐。
只是敖兴初为何会与他有恩怨?
敖兴初说自己那一天是去“踩盘子”了,莫不是就是去盛宁祥探探底,结果却在曹鸣锐这撞见了不快?
“喂!那边的,叫你们主事的人出来,快来迎接我们家老爷!”丁靖析思索中,这句话听到了两遍,才明白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曹鸣锐的队伍中最前面一个人面带不耐,冲着丁靖析叫喊着。这是曹鸣锐平时最受宠的一个奴仆,有自己的主子撑腰,平日做事从来张扬跋扈。尖锐的声音在四周不断传动,很多人都听到了。特别是星耀族一边的人,看着对方的神色明显充满着不悦。
就像一家主人看到自己的客人想要喧宾夺主的,那种不悦。
丁靖析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他看得很“认真”。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最好不要与人对视,原本丁靖析也一直在避免这种事情。但这一次,他想这么做。
丁靖析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去惹麻烦。他知道对这等仗势欺人的恶仆,如果不去理会他,对方反而变本加厉。“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但这不代表,对方说一句话,丁靖析就真的会老老实实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听从一个奴才的命令,这绝不是一个“杀手”会去做的事情。
丁靖析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杀手,不过他的很多行为,的确就是“杀手”。
奴仆和丁靖析对视之后,一瞬间只觉如坠冰库。仓皇失色中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苍白的脸上冷汗从额头不住渗出。深邃黑暗的双瞳,直击灵魂的恐惧感,让他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模糊。曹鸣锐坐在高辇上没有看清到底生了什么,不过手下的异样还是被他捕捉在眼中,远远看着丁靖析的目光,微微眯起了双眼。正在此时,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高台的后面走了出来。后一人面色冷厉,身材挺拔,正是凌空城城主夏侯彭远。在曹鸣锐的印象中,他应当是凌空城内星耀族的统领,可是现在,他只是跟在另一人的身后。曹鸣锐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到了第一人身上。一种阴沉的气场从前一人身上散出来,身着便衣简饰,双手背后,脚步沉稳。低下的头等到走到曹鸣锐面前才抬起来,声音丝毫不带波动地道:
“夏侯晋康,欢迎盛宁祥之主曹鸣锐曹先生来此。如果您打算留到晚上观摩盛典,现在还请去一旁就座休息。”夏侯晋康说得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