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床山的熊
小十郎立刻把枪口对准了熊,黄狗也兴高采烈地奔到树下,绕着树狂奔吠叫。
可是树上的熊却似乎在考虑着,是要跳下树向小十郎扑过去呢?还是待在原地束手就毙呢?结果只见熊双手一松,从树上掉落下来。
小十郎警惕地握紧枪杆,小心翼翼地挨近熊。岂知熊竟举起双手叫道:
‘你究竟想要什么而打算杀我呢?’
‘我只要你身上的熊皮和熊胆,其他什么都不要。而且拿到城里卖也卖不了多少钱,想想真是对不住你,可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不过现在被你这么一问,我倒情愿去捡些粟子、羊齿种子来充饥,哪怕因此而饿死,我想我也会心甘情愿的。’
‘你再等我两年好不好?虽然我现在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过我还有一些事还没办完,所以再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定会死在你家门口,到时候毛皮啦、胃肠什么的都给你。’
小十郎只感到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一声不响地立在原地沉思着。
熊便趁这当儿,脚心贴着地面缓缓地跨开脚步。小十郎依然呆立在原地。
熊似乎完全信赖小十郎绝对不会从背后向它开枪,所以头也不回地缓缓走开了。直到树梢间射进的阳光,在熊那黝黑宽阔的背上闪了一闪时,小十郎才苦闷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涉水踏上归途。
整整两年过后,某天刮着大风的清晨,小十郎担忧屋外的林木和篱笆可能会被大风刮倒,出门一看,只见桧木篱笆好端端地没被风刮倒,倒是篱笆下横躺着一个眼熟的黑黝黝的东西。小十郎吓了一大跳,因为两年的时限已到,这几天他正在怀疑那只熊是否会出现呢。小十郎赶上前去,发现口吐鲜血躺在地上的,果然是两年前那只熊。
小十郎不由自主地合掌为熊祷告。
一月某天,小十郎清晨离家时,顺口说了句从来没说过的话。
‘娘,我看我是老了,今早不知怎的,竟生平头一次觉得不想下水呢!’
在套廊阳光下纺线的九十高龄老母,抬起早已昏花的老眼瞄了儿子一眼,露出似哭又笑的表情。
小十郎绑好草鞋,鼓劲地吆喝一声,起身走出门。孩子们一个个从马厩前轮流探出头来,堆着笑脸喊道:
‘爷爷,早点回来啊!’
小十郎仰头望了一眼蔚蓝光亮的青空,回头向孙子们喊了一声:
‘爷爷走了!’
然后踩着洁白冻硬的雪地,往白泽溪谷方向前进。
黄狗也吐着红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路跑跑停停地向前奔去。不一会儿,小十郎的背影即消失在山丘另一方。目送爷爷走后,孩子们拿着稗枯杆开始玩起来。
小十郎沿着白泽溪谷岸边,溯流而上。溪谷有的地方形成碧蓝色的深渊,有的地方冻成像铺上一层玻璃板似的薄冰,有的地方则凝结成好几串像念珠似的冰柱。两岸时时可见红黄色的白杜果实,累累挂在树梢上。小十郎踩着清晰被映照在雪地上粼粼晃动、时而重叠时而分开的自己与黄狗与桦树的影子,一步一步往上游走去。
早在夏天,他就打探出从白泽溪谷翻过一个山岭后边,栖息着一只大熊。
小十郎不断地左拐右弯,越过五条流至溪谷的小支流,来到一处小瀑布旁。再自瀑布底往长根方向攀登。银白色的雪刺眼得像一把火炬。小十郎却像是戴着墨镜ㄧ般,目不转睛地不断往上攀登。
黄狗虽屡次险些滑下,却也执意不愿输给断崖般,拼命地攀住雪往上攀爬。好不容易才攀爬到崖顶。崖顶是片零零落落长着几株粟子树的平缓斜坡,地面的雪晶莹得宛如寒水石,四周高耸的白雪群峰则宛如雨后的春笋。
就在小十郎在此处歇脚时,黄狗突然像着火般狂吠起来。小十郎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