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绮色佳
火焰,又被那张短笺重新点燃了。他觉得写信太慢了,便急匆匆赶到邮局,发了一个急电给林徽因。
从邮局回到石虎胡同,他的脸上放着兴奋的光。红鼻子老蹇拉住他喝酒,喝到半酣,他猛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杯,再次跑到邮局。当他把拟好的电稿交给营业室的老头时,老人看了看笑了:quot;你刚才不是拍过这样一封电报了吗?quot;
徐志摩歉意地笑笑。他想起刚才确实已经把电报发去了。
徐志摩回到寓所,再也抑制不住这心情的亢奋,他要立刻给林徽因写信,铺开纸笔,信没写成,一首诗却满篇云霞地落在纸上。
啊,果然有今天,就不算如愿,
她这quot;我求你quot;也够可怜!
quot;我求你quot;,她信上说,quot;我的朋友,
给我一个快电,单说你平安,
多少也叫我心宽。quot;叫她心宽!
扯来她忘不了的还是我——我
虽则她的傲气从不肯认服;
害得我多苦,这几年叫痛苦
带住了我,像磨面似的尽磨!
还不快发电去,傻子,说太显——
或许不便,但也不妨占一点
颜色,叫她明白我不曾改变,
咳何止,这炉火更旺似从前!
我已经靠在发电处的窗前,
震震的手写来震震的情电,
递给收电的那位先生,问这
该多少钱,但他看了看电文,
又看我一眼,迟疑地说:quot;先生
您没重打吧?方才半点钟前,
有一位年青的先生也来发电,
那地址,那人名,全跟这一样,
还有那电文,我记得对,我想,
也是这……先生,你明白,反正
意思相似,就这签名不一样!quot;——
quot;呒!是吗?噢,可不是,我真是昏!
发了又重发;拿回吧!劳驾,先生。quot;——
写完最后一行,徐志摩已经不能自己,他热泪滂沱。第二天早晨,红鼻子老蹇推开他的房门,发现他合衣醉倒在书桌旁边。
当这首诗寄到绮色佳的时候,林徽因已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了。她一连几天发着高烧,烧得厉害时,她经常出现幻觉。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躺在一条阴冷的山谷里,周围没有花朵,没有草木,没有流水,只有夜像一只怪兽,在她的头顶上张着血盆大口。一会儿又仿佛躺在大海的波浪里,海水一碧万顷,鱼儿在天空中游着,鸟儿在水面下飞,波浪摇动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剧烈,直到把她摇得头晕目眩。她不敢睁开眼睛,感到那太阳在离她眼睛很近的地方。
当她睁开眼睛时,早晨的太阳如同新鲜的牛奶洒在窗的帷幔上。
床头有一束鲜艳的颜色,那是一束从山野里采来的鲜花,花瓣上还闪着清亮的露水。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她听到梁思成如释重负的声音:quot;烧总算退了一点儿,谢天谢地。quot;
林徽因把头转向梁思成,她看到了他疲惫不堪的笑容,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面色铁青。
吃了点东西以后,她觉得精神稍稍好了一些。梁思成扶她靠在床头坐下,从衣兜里掏出一封电报给她,电文是:
母病危重,速归。
1922年,思成的母亲在马尼拉做了癌切除手术,当时姐夫周希哲任菲律宾使馆总领事,大姐一家住在那里,夏天父亲梁启超派梁思成到马尼拉把母亲接回天津。林徽因知道,梁思成母亲的病已到晚期,她焦急地问: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