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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寂静。
顾熙言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冷泪纷纷而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过了许久,只听闻“噼里啪啦”一阵声响,那桌上的食盒被拂落在地,碗碗碟碟一齐被摔了个稀巴烂。
顾熙言如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望着一地狼藉,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去拣碎片。碎片把一双柔夷割出一道道血痕伤口,她却恍若不觉。
萧让冷眼看了会儿,上前一把把人拉起来,意欲查看那鲜血淋漓的手心。
他又岂会不痛?他一句一句用违心话地伤着她,半分余地都不留,和拿着尖刀一块一块地剜着他自己的心头肉又有什么区别?
顾熙言恍然回过神儿来,猛地甩开他的手,迎着他的目光含泪笑了笑,“既然侯爷纳妾的心意已决,妾身明天就差媒人前去说项。”
说罢,顾熙言转身便跑出了帐子,竟是连一眼都不愿再多看他。
萧让看着美人儿跑远了的身影,一手按在桌上的玉印上,悲痛和怒火齐齐袭上心头,手上的力气不知不觉地加大,那玉印竟是陡然迸裂,化成了稀碎的粉末,把大掌割出无数个细密伤口。
他方才看到,她的手上鲜血淋漓——既然他把她伤的体无完肤,他就用同样的伤来弥补。
那厢,在帐外候着的侍卫流云见顾熙言哭着跑了出来,心中大叫不好,忙掀了帘子入内,果然见萧让手上血流如注,流淌不止。
流云本欲问自家主子要不要叫大夫来包扎,可看着萧让的沉沉怒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侯爷,韩世子还被拘押着,淮南王爷和定国公爷差人来请示,该如何处置。”
萧让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轻轻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俊脸阴沉如阎罗,“把人带到暴室之中,本候要即刻提审。”
……
自打从营地一路回来,顾熙言一直呆呆地发愣,许是哭累了,竟是连流泪也不肯了。靛玉和红翡看着她这副反常的模样,不知自家小姐和姑爷在大帐中都说了些什么,心疼的不行,却又不敢深问。
长廊上青青蔓萝低垂,院子里摆着几只缸莲,此时正值夏日时节,红莲荷叶,亭亭可人。
红翡扶着顾熙言下了马车,笑着哄道,“小姐,外头暑气大,咱们快回屋子里歇歇,眼看着到了午膳时分,不如叫厨房里做些槐叶淘来。”
顾熙言正心如死灰,压根没听见红翡说的什么,便敷衍地点了点头。
不料,她正准备转身,余光却瞥见院门口戍卫的将士,随口问道,“这是何人?”
靛玉道,“是侯爷派来护卫小姐的女将军,据说是定国公夫人的外甥女儿。”
自从曹婉宁惑乱了孙家后宅,石氏便果断和孙家和离了。石氏一心投身军中,报效万民,石父石母无法,只能把她送到了定国公麾下。因着顾熙言此处别苑缺个守卫的将军,定国公便叫她来守卫顾熙言了。
原来是石氏。
顾熙言叹了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苦笑道,“这外头太阳大得很,去送些清热解暑的绿豆汤给这些戍卫的女兵吏罢。”
靛玉和红翡应了是,立刻着手去准备了。
屋中,顾熙言叫人取了笔墨来,屏退了左右,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来。
上一世,她经受了所有的苦难折磨,见识了萧让所有的冷酷无情。这一世,他万般柔情,千般体贴,一天一天地融化着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让她放下上一世的所有戒备。
她以为她心中那个巨大的结已经解开了,殊不知这只是他精心织的一张网,把真相掩埋在动人的誓言背后。
他苦心孤诣地骗她,却又毫不留情地亲手撕开这场骗局,给她留下一身伤疤。
最是人间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