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佳常常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心理变态。

    暗恋谁没有过？但狂热到她这个份儿上的，怕是世间少有。

    当然，随着时光流逝，她也早就习惯了。

    她跟贺旻斐从小学到大学当了十几年的同学，以至于提起贺旻斐她总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他，只不过从未跟他说过半句话。

    所以，当贺旻斐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认知失调，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表现出奇怪的举动，只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我招男生。”贺旻斐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招人体模特的广告从林妙佳手里抽出来，意味深长地冷言道，“而且，就算我招女生，你也做不来这个。”

    “我可以的。“这是林妙佳第一次跟他说话，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尾音细颤。

    “你这么内向，说句话脸都红成这样……算了，当我没说，总之你不合适。”贺旻斐疏离礼貌一笑，转身便要走。

    “我练过十年的古典舞，身体的柔韧性比普通人好很多。”林妙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继续说道，“所以……”

    贺旻斐脚步一顿，略一沉吟道：“那你跟我来吧。”

    林妙佳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改变了主意，愣了愣才跟了上去。

    她其实知道贺旻斐的家在哪里，因为她悄悄跟踪过他。贺旻斐极少来学校上课，大多数时候他会在学校附近自己买下的画室里消磨一天，然后把所有的练习丢垃圾似的丢掉。

    林妙佳则扮演了拾荒者的角色，把他丢掉的垃圾像宝贝似的捡了据为己有。

    “进来吧。”贺旻斐第一次请人进入了他的私人空间。

    贺旻斐迷上画画是在五岁，但后来因为成绩实在过于出类拔萃，被父母禁止报考美院，保送进了M大数学系。哪怕是及格率堪忧的基础数学专业，贺旻斐依旧维持了97的专业课均分，大二的时候Q赛又拿了两项金奖，这才说服了父母允许他修读艺术双学位。

    林妙佳脱了鞋踩在纯白的地毯上，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指尖微微发麻。

    “最近我在练习人体速写，假的人偶做动作时难展现肌肉挤压的真实状态，所以才想雇一名模特，”贺旻斐一边收拾着画板一边随口解释道，“你是非常缺钱吗？”

    “哎？”林妙佳茫然地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缺钱似乎是最合理的借口。

    “行，你不介意的话，我没什么意见。”贺旻斐耸耸肩说道。

    “画完之后能不能不要给其他人看？”林妙佳不知怎地想起席勒那些流传于世的情色速写，忐忑地小声问。

    “我自己做练习而已，不会给你贴出去展览的。”贺旻斐失笑。

    林妙佳顿时脸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