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
无数声响同时在耳鼓中震荡,严峫低下头,紧捂着嘴大口喘息。疯狂的喜悦和极度的痛苦同时在胸腔中撕扯,将肝肠寸寸扯断,拧出窒息到极点的剧痛。
吕局双手十指交叉,微低着头,从老花镜缝隙中射出锐利的眼光:
“你应该为江停骄傲,严峫,他已经向我们传递出了第一份非常重要的线报。”
第134章
中缅边陲。
贵概镇外, 盖得山区。
烈日下的一辆越野车穿过山路, 上下颠簸, 终于顶着骄阳停在了寺院大门口。几个缅甸人跳下车,从后箱里搬出几个大纸箱,里面是林林总总各种食水和烟草, 纷纷熟练地扛在肩上穿过了庭院。
司机来到前院红豆杉树下,毕恭毕敬欠下身:“吴吞大叔。”
一个身躯干瘦、腰背微佝的老僧穿着土黄色袈裟,坐在树荫的躺椅上吞云吐雾, 慢慢地哦了声, 往院墙外重峦叠嶂的山头指了指:“还在?”
司机点点头:“还在。”
吴吞其实还不到七十岁,但脸颊两侧肉垂耷着, 深深的皱纹带着眼角往下,略微白内障的眼珠浑黄不清, 看上去像八十多了。也许是早年在金三角打打杀杀的太多,面貌神韵跟一般老年人相比有很大变化, 总是带着些狡猾和凶相。
“打点也给了,招呼也打了,怎么都没用。”吴吞弹了弹烟灰, 说:“掸邦的警察, 从来都没像这次这么难缠过!”
司机小声说:“据说边防施加了很大压力……”
吴吞一声不吭,鸦片烟的雾气把他半个身子都罩住了。司机眼巴巴等着他,半晌只见老头终于一动,从凉椅上下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指指搬完东西陆续从寺庙里出来的手下:
“叫他们下趟过来的时候,不用送东西了。”
司机一愣,紧接着心领神会:“明白!”
吴吞“唔”地一声,挥挥手,司机带着手下小心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再度恢复安静,绿荫中远远传来虫鸣。这驰骋了南亚地区几十年的大毒枭将鸦片烟叼进嘴里,望向远处山头:
“掸邦这帮废物……”
监视包围他的不论是当地警察还是缅甸军警,充其量只能造成一点麻烦,对他来说并不是最棘手的问题。只要那个连烧了三座寺院的讨命鬼儿子不在,只要那帮兔崽子不知道他在哪里……
吴吞眯起老眼,哼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
建宁。
严峫终于把手从脸上挪开,咳了声压抑住沸腾的情绪,眉心上已经被他自己掐出了两道红痕,“什么线报?”
吕局说:“吴吞的藏身之处。”
——吴吞!
门外传来哗哗水流声,那是吕局老伴在厨房里洗碗。其实平常这类琐碎都请了钟点工上门来干,但今天做红烧肉用了高压锅,老伴无法忍受把一大锅汤水剩在洗碗池里等钟点工上门,吕局又忙不迭跟着严峫逃进了书房,只得由他夫人气哼哼地亲自上手了。
那熟悉的洗碗声响听得严峫心神不属,他揉揉鼻子,掩饰住鼻腔中的酸涩,问:“江停说出吴吞具体藏在哪个寺庙里了?”
“江停告诉我他在1009行动开始前进行筹备工作的时候,曾经通过加密邮件,向远在缅甸的吴吞汇报过各种进展。这跟你刚从元龙峡回来时对省厅交代的口供也一致,还记得吧?”
严峫心中微微一沉:“记得。”
这是江停在山谷中当着黑桃k的面亲口告诉他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1009行动从一次不幸失败的缉毒行动,彻头彻尾变成了一次不幸失败的毒贩黑吃黑。
严峫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