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庄静郡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陛下,你也有今天啊。
又有些欣慰——若离这个皇帝做得很不错呢,看样子太后和淑妃都不知二人交换了身体的真相,她居然把欧阳延这小子给笼络住了!
皇帝服药之后,躺在塌上沉沉睡去,庄静郡主则站起身,踱步到火炉前,让那暖热的温度徐徐烘烤着双手,目光随意的在寝殿内扫过,神情有些追忆。
她是在椒房殿长大的,后来先帝赐婚,也在这里出嫁,她虽然是郡主,婚礼仪制却比肩公主,再加上高宗皇帝在世时的诸多赏赐,她的嫁妆甚至比诸公主还要厚重。
许多人听闻这些旧事,总觉得高宗皇帝是将对于她父亲的看重与宠爱尽数倾注到她身上,下意识以为她小时候必然受尽万千宠爱,时常陪伴在祖父身边。
其实不是那样的。
事情的真相是,庄静郡主同高宗皇帝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在元旦、冬至、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里见了,也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说几句话罢了,并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祖孙之情可以叙说。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寄人篱下,张皇后给她最好的衣食用度,一个月只会见她两三次,客套又疏远,祖父很少见她,外祖家的人想见也见不到,那时候她嘴上不敢说,心里是很委屈的——不是说父王是祖父最喜欢的儿子吗?
等庄静郡主长大一些之后才明白,高宗皇帝的疏远与冷淡固然有近乡情怯,但更多的其实是为了保全她,身为天子,他也会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而她在椒房殿长大,如张皇后所希望的那样,成了一个刻板又端肃的少女,她影影绰绰的发现了一些过往的真相,又惊惧于那之后隐藏的狂风骤雨,不得不让自己愈发沉默寡言。
父王文采骑射俱佳,是祖父最看重的儿子,尚且死在一场意外里,而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又有什么依仗的呢。
能活着就很好了。
那时候庄静郡主在心里对自己说,姜尚七十岁才出仕文王,你还这样年轻,为什么等不了?
炉内有明亮的火焰在闪烁跳跃,盖子掀开,新鲜的空气随之涌入其中,那火焰随之愈发激烈,像是熊熊燃烧的野心。
庄静郡主几不可见的翘起了唇角。
祖母,看起来,我好像是等到了呢。
……
皇帝在寝殿里昏睡了一整日,方才幽幽转醒,叫宫人侍奉着喂了一盏温水之后,近乎干涸的嗓子终于舒服了起来。
庄静郡主坐在一侧,眉头紧锁,神情担忧而关切:“若离,好些了没有?”
皇帝背上有伤,不能平躺也就罢了,侧躺着都不成,唯一可以的姿势就是王八一样趴着,只是没一会儿就觉手臂发酸,肩颈疼痛,试探着活动一下,却牵动了背上伤口,钻心的疼。
这滋味着实难熬,以至于皇帝想假笑一下,都未能如愿,到底记得这是杜若离的生母,现在等同于是自己亲妈,他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您觉得呢?”
庄静郡主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然后又道:“我心里边有些话不吐不快。”
皇帝:“……”
皇帝:“????”
不是,您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没事”了?
怎么还带无中生有的?!
皇帝emo了。
庄静郡主却不曾理会他这些小情绪,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听说了你最近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像话!若离,你从前是那么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叫我失望!”
皇帝:“……”
痛苦面具。
庄静郡主:“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亲,也是你的婆母,你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