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暗自心惊,还待再看几眼,方嬷嬷却已经将那张巾帕重新盖住太后面容,身体一转,挡住了他的视线。
“太傅大人,”她面有哀戚,别有深意的看一眼皇帝和庄静郡主,这才道:“太后娘娘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便是陛下和国朝江山,您是辅弼之臣,忠义之心天下皆知,这种事情,您该拿个主意啊!”
徐太傅将方才的发现掩下,开门见山道:“速速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知老夫!”
方嬷嬷便一五一十的讲了,末了,又更咽道:“皇后在宫中时常忤逆太后,妒害宫妃,殊无半分孝义之心,陛下刚刚中毒晕厥,她便假传圣旨来骗走淑妃娘娘,矫诏将其赐死,又一力起复母家父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太后娘娘用虎狼之药吊着命写了勤王诏书——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徐太傅扭头去看满脸悲恸的皇帝和庄静郡主:“皇后娘娘与郡主又作何解释?”
皇帝痛苦不已,摇头道:“本宫之所以赐死淑妃,一是因她私送凶器于玉英殿,以至于陛下龙体受损,二是为天下苍生,绝无他心!”
庄静郡主更是直截了当:“不妨请皇后降下懿旨,传召杜家子弟入宫,尽数幽禁掖庭,若杜家与皇后有不轨之心,可杀之以谢天下!”
杜太尉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要真是能把儿孙子侄都抛下,铁了心的造反,那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罕。
徐太傅听罢神色微松,却不同她讲什么客气话,当即便拍板道:“先小人后君子,请皇后即刻拟旨!”
皇帝刚刚死了娘,这时候还被逼着表忠心,心中滋味岂能好受,狠狠瞪了徐太傅一样,恨恨别过脸去。
庄静郡主劝慰似的拍了拍他手臂,叫他往一边安坐,自己向徐太傅道:“她这几日经的事情多,心都乱了,且叫她静一静吧。”
又往书案前坐了,提笔蘸墨:“我来写,书信送出去之后若杜家儿孙不至,可斩我母女二人祭旗!”
她心里边自有考量。
我女孩聪敏,不出数日便将皇帝笔迹学得惟妙惟肖,皇帝却未必有这功底,徐太傅又是他老师,若教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岂非前功尽弃?
徐太傅看了眼木怔怔坐在一侧的皇帝,倒也不曾多想,接过庄静郡主书就的信件一阅,旋即便令内官送出宫去。
对于杜家来说,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杜太尉跟庄静郡主是家主与家主夫人、唯二能够彻底掌控杜家的人,他们都在宫里;皇后是天子之妻,当朝国母,杜家最重要的政治旗帜,她也在宫里。
既无实权,又没大义,就算真有心里边打着算盘的,也不敢挑在这个时候闹事,见到信件之后,马上解除兵刃,老老实实的跟着内侍们进了宫。
杜家如此为之,立时便洗清了身上为数不多的嫌疑——人家把后辈儿孙的性命都交给你了,你怎么还能说人家想造反?
下一个该料理是就是承恩公府了。
如方嬷嬷所说,太后只差遣出去三拨人,其中一波儿给庄静郡主拦下了,另一拨儿被徐太傅识破,反倒是最开始用来做障眼法的慈姑顺风顺水的出去了。
这等紧要关头,料想承恩公府早已经被人盯着了,慈姑未必敢大张旗鼓的去,速度上怕也未必会有多快。
徐太傅同皇帝、庄静郡主一道折返回宣室殿,离开寿康宫时,便含蓄暗示了一句:“太后娘娘薨逝的消息,暂时不宜传扬出去。”
皇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庄静郡主便道:“太后娘娘病重,陛下昏迷未醒,且叫她们勿要内外走动,专心在寿康宫祈福便是。”
皇帝慢了一拍,这才会意过来,叫人去取印下旨,令寿康宫众人为太后和皇帝祈福,不得擅出。
内宫里存在的危险已经被彻底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