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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但不能全懂,只痴迷于她的嗓音那样清澈嘹亮,而脸上的表情又那样灵动多变,纷纷摇头晃脑,跟着她的歌声打起了拍子。
唯有温泌懂她歌里真意。
“我的家,在茫茫大漠,春雨飘洒下一望无际的草色。高举的黑旗下,细草一样的箭密过春雨。受惊的天鹅凌空高飞,铁铸的翅膀,坚硬的翎羽,它像狂风一样卷过辽阔大地。窟哥呵窟哥,快放开你的猎鹰让它去追,莫让狂风掀翻你遮风避雨的穹庐,莫让春雨侵蚀你妻儿的肌肤。”
温泌将手一挥,黍米被撒到远处,鱼群奋力追赶。他从栏杆上跳下来,拍了拍手说:“我走了。”随即又想起来,对容秋堂道:“你下次吃酒,叫上姜绍。”
容秋堂不解其意,睁大迷茫的眼睛答应一声。温泌快步下了水榭。
哑巴张了张嘴,有些失望。随即追在温泌身后跑出水榭。
“主君,我唱的不好吗?你去哪里呀?”她问。
温泌偏头想了想。
老婆不要他,难不成老娘也不要他?他哼一声,说:“我去郡公府。”停一停,对哑巴用契丹话说道:“巴雅,窟哥死了,大贺氏也没了,你别唱这些歌了。”
巴雅一怔,低头道:“郁羽族也是被遥辇氏驱逐的,这支歌,还是俟斤教我的……”
温泌面无表情地说:“俟斤叫你唱,我教你不许唱。俟斤死了,你听谁的?”
巴雅忙道:“我当然听你的。”
温泌满意地点头,教训她道:“你快回去吧,别跟他们一起混,他们都不是好人……”
巴雅清亮的声音咯咯一笑,说:“你比我还小呢,说话像俟斤一样老……”
温泌瞪她一眼,自己走了。
他一边走,思绪游移。
巴雅是大贺氏的遗孤,她被郁羽林在战场所救,交给大巫抚养,因此称呼郁羽林为俟斤。可郁羽林短短的一生,并没有真正做过郁羽族的首领。遥辇氏破大贺氏时,契丹八部分崩离析,郁羽族势弱,老幼罹难,郁羽族的王子郁羽林没了妻子、儿女,仓皇投奔国朝。
他自知为异族,一生谨小慎微。即便先帝赐他汉姓,封了他做都督,又命他节制三镇,北抗契丹,制衡戴玉箴,他也从未敢露出丝毫骄矜。他人生的色彩,是晦暗压抑的。而当初被逼离宫和亲的武宁公主,好似也从来没有畅快地欢笑过……
就连昨日婚礼时,她都没有给他半点好脸色。
走进郡公府,温泌下意识地后悔了,正想调转步子,那侍婢眼尖,早跑进去通传了,他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挤出点笑容走进去。
“你这是让新妇赶出来了?”武宁公主正在看府佐送上来的布料,头也不抬地问。
她是有口无心,温泌却正是心中有鬼,瞬间脸便拉了下来。
武宁公主半天没听见答话,回眸一看,顿时意会。她不说破,拉着温泌的手道:“你来陪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