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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沉,见留给自己的时候不多,他主意一定,将平日积攒的银锭往怀里一揣,又往衙署去了。
此时正是门口守将轮值换班的时候。郑元义去而复返,诸守卫见了先头一幕,都对他连笑带骂,郑元义倒脸皮颇厚,将腰间钱袋对众人晃了一晃,哈哈笑道:“诸位值宿辛苦,我请诸位吃酒,吃完酒去看斗鸡,赌钱,谁肯赏脸?”
众人都知道京都来的人豪奢,郑元义这厮和声细语的,要赢他的钱岂不易如反掌?有的馋酒,有的眼红他的银子,三三两两地便跟了上去。郑元义如同散财仙人,被众人簇拥着,先去了范阳最好的酒楼,酒过三巡,又去斗鸡走狗,一连几日,钱如流水般花出去,倒也和寻常兵士们混得熟了。
待一日酒足饭饱,夜半三更,郑元义与众人告别,独自骑马回公主府。穿过窄巷时,被墙头蹿下两人,一脚将他踢下马,不等郑元义哀嚎出声,一顿拳打脚踢,将他揍得晕头转向。
郑元义奋力掀起肿胀的眼皮一看,见一张脸正悬在他上方,对方愤恨地、讥诮地看着他,不等郑元义出声,横臂将他脖子狠狠一箍,将人面朝下掼到在地。
来人的手劲太大了,与他一比,当日在宫里那些相公翰林们全体都成了挠痒痒。郑元义一张脸摔进了自己吐出的血泊中。
来人见他晕了,在他腰间一摸,将钱袋扯了出来,见里头剩了不多的几十两银子。
随手将钱袋丢到巷子一户人家家里,他冷笑道:“没了银子,看你拿什么来笼络人心。”往郑元义身上吐了一口,便相携离去。
翌日,郑元义在自己的耳房醒来。
从胸腔到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他不敢说话,不敢做表情。眼睛逡巡着,看见榻边一道模糊红影,视线最终清晰了,落在对方脸上,正对两道斜红,艳丽逼人,如蝶微微展翅,扫过眼角。
“殿下,”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费力张了张嘴,“奴没用。”
“是哪个人打的你?”吉贞问。
“容秋堂。”郑元义不假思索,新仇加上旧恨,他这会杀了容秋堂的心都有,添油加醋一股脑吐出来,“还有弥山。当日奴去衙署,容秋堂拦着不许奴见驸马,不肯放奴进去,将敕令在地上踩了几脚,还说……”他嘶哑的声音冷冷道:“还说奴是个废物,只会舔殿下的脚。”
吉贞微微变色,她退到一边,坐在月凳上,没再听郑元义啰嗦。
舔|脚这话……她简直疑心是温泌口无遮拦,将床帏之事都告诉了容秋堂这些人。
三日休沐一过,温泌就搬回了衙署,公主府里难得看见他。要说对彼此的性情,其实了解的也并不深。可要说容秋堂刁难郑元义这事不是出自温泌授意,她绝对不信。
盘算了一会,吉贞起身,径直往温泌衙署去了。
她自下降范阳,除在公主府盘桓之外,鲜少外出。突然带了桃符姜绍等人到了衙署,众人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