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念珠便会倏忽间发烫,那圈皮肤更是因为持续的烫伤结了厚厚的茧。
本以为或许这辈子都要忍受,可却意外找到解药,无异于绝处逢生。
而这味“解药”——便是现在躺在床上熟睡的寡嫂。
可能是他的手太凉,被他攥着小臂的女人不舒服地蹙了蹙眉,她抽回手,缩回暖和的被子里,嘴里嘟囔两声,扭头翻过身。
她睡前松了发髻,此时乌发之下展露出一片白皙修长的脖颈。
黑暗中只有冯玉贞清浅的呼吸声,崔净空的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他需要让这个寡嫂乖乖留下来,呆在他身边。
如何才能将一个女人留住,或者说绑住呢?历来对女人的策略无非只有两种,其中攻心无疑为上策。
不管是在那些才子诗篇还是戏曲杂剧,爱都是最为人所津津乐道。无论男女,好似只要中了情字就无解。
一旦爱上了谁,那么她就不再是独立的,而是全然依附于另外一个人,从灵魂到肉身,从今生到前世;无论对方如何无情,亦只能死心塌地跟随。
崔净空天生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父亲死时,他无悲无喜,只觉得哭声聒噪。生老病死本就归于万物枯荣的一环,又何必大张旗鼓、声泪俱下?
所谓的爱更是天下至毒,是用来驯化人的最无往不利的工具,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所谓的刀剑更有效。
虽然无法理解,但不妨碍去学。他极为聪颖,不然也不会学了短短三四年就考中案首。
伪装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般平常的事,靠着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从被崔氏老宅拒养的弃儿到颇受艳羡的秀才公,也不过是十来年的功夫。
至于下策,崔净空漫不经心地想——把她锁起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牢牢看着,像养一只猫狗之类逗乐的畜生似的圈禁起来,需要时再用。
只是未免太过粗暴,也容易在过程中出现差池。人是很脆弱的,倘若一个闪失,冯玉贞起了自我了结的心思便不妙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也决不会失手,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
冯玉贞一贯醒得早,此时天色仍是森冷的蟹壳青,她搬来这几天虽然入睡快,醒来却总有些许不适,今天脖颈又觉得有些刺痒。
前两天是胳膊和手腕疼涨,以为是床不干净虱子闹得,白天携着被褥去外面晒太阳,她还问小叔子有没有类似的困扰,想帮他也顺手晒了。
不料对方却不明所以地弯了弯唇角,看了她一眼就拒绝了。
她挽好发,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发髻,恍惚间回忆又涌上心头。
崔泽在世时尤其爱送她簪子,自己打磨或是赶集时买,虽都不名贵,可她都很喜欢。最期待的就是丈夫手脚笨拙的为她亲手戴上的时候。
穿过堂屋,铺盖叠好整整齐齐放在角落,崔净空却还是不见踪影,冯玉贞推开被加固后结实不少的大门,晨起的雾气便粘了她一身。
崔净空还在院子里,他抬手抱着一根削尖的木头深深插在土里,身边是从林子里新劈的柴火,环顾四周,整个一人高的木栅栏已经完成了大半。
砖房位于村落边缘,住在附近的村人不多,倒是常有些商人旅客经过。没有砌院子的外墙,房子直接坦露在外,自然增加了被劫的风险。
但是崔净空住了这么些年也没动手添置,可见他一个人住时认为没什么必要,此番耗费功夫必定是为她的缘故。
冯玉贞心里忐忑,只觉得自己实在麻烦了对方太多。抛开品行不论,崔净空在她心里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了。当官的和寻常百姓之间好像存在一道天堑,将前者划分为一个普世里更高贵的物种。
即使她不识字,也不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