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在他虎口攥住柴刀的瞬间,左腕上的念珠骤然间发出一道极盛的金光,几乎能灼瞎眼睛。
十二颗琥珀佛珠犹如从炉子里烙红的铁,死死收紧卡住他的手腕,不过眨眼的功夫,崔净空的左手腕便成了皮肉黏连的惨状,手腕上的血沿着腕骨手背,一路蜿蜒到刀背上。
但他不在乎,手里仍然牢牢握着。
溪边的女人捂着脸半倒在地上,手臂袖子挽起半截,身边是一篮湿衣服。
石块零零落落砸在她的腿上、手臂、甚至脸上,河床碎石稀少,反倒是那些足有壮汉半个拳头大的石块更常见。
这些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七八个,都是住在这儿附近的人家,瞧着是来此处的河滩戏水,正巧撞上浣衣的冯玉贞。
崔净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步声比风声还轻。他站在那个环着手臂,隐约瞧着是领头的男孩身后,冷不丁出声问他:“你们在干什么?”
男孩头也不回,玩得正高兴:“瞎了?看不出来?逗瘸子呢。”
他又扔一个石头过去,正中女人的右腿,见她疼得往回缩,更兴奋的要蹲下身再捡——
有什么东西,冰冷、坚硬、锋利,隔着布料,贴在他腿上。
“瘸子?喜欢当瘸子?”
语气平淡,男孩却寒毛直竖,他猛一回头,就见村里鼎鼎有名,就连他娘也赞不绝口,嘱咐他要好好上学堂,出来也能有大本事的崔秀才,就站在他身后。
青年的嘴角是弯的,眼睛却极黑极冷,让他想起了曾经闯入村子里的野狼。
他的腿止不住发抖,因为再往下,一把柴刀缠绵勾在他小腿上,锋利的刀刃紧贴,只要崔净空轻轻一用力,便足以横切他的后腿肉。
“还不赶紧滚?”
吓得□□湿热的男孩哇一声跑开,方才呆若木鸡的其他小孩也一哄而散。等他们都跑走开,崔净空才走到她身边。
冯玉贞放下手,低头没有看他,一张白皙的脸上,两道血印子还在往外渗血。
崔净空站在她身前,没有说话。
直到寡嫂的眼泪落在她手背上,啪嗒啪嗒,连成一串珠子。
青年俯下身,伸手抹去她脸上混杂的血泪,声音很轻地问她:“怎么了?”
第15章 我不行吗?
崔净空揩去眼泪,捧起她侧脸,冯玉贞不得不红着眼睛抬头和对方对视。
“几个皮孩子闹腾。”
冯玉贞鼻尖发红,嗓音闷闷。
有什么好说的呢?无非就是她被几个顽童作弄而已,一望便知,拆开说也只是徒显狼狈。
他的手心温热,但并不细腻,指腹和掌心都覆着茧,缓缓摩挲过那两道伤口,疼痛之上便滋生犹如蝴蝶点过的痒,她止不住眨了眨眼,又垂下两滴泪。
崔净空瞥一眼寡嫂的腿:“站的起来吗?”
她点点头,腿脚没有大碍,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拦着不让走,非要戏弄,朝她扔石头,一两块流石猛掷到脸上,这才一下眼前发黑,仰倒在地上。
走回家,等崔净空将烛光举到面前,方才隐匿在昏昏天色下的细节便暴露的清清楚楚。
冯玉贞坐在床边,抿着嘴唇,除开那两道血痕,眼周旁占着几处淤青,遑论那些隐没于衣领、袖口下,他不得见的青肿。
四周静悄悄的,泪痕干涸在脸颊上,带来一种紧绷的痛感。
目光滞留在黑漆漆的地上,她不知道要跟小叔子说些什么,正犹豫,却见那双属于小叔子的蓝面布靴忽然挪开步子,走出了她的视线。
大抵是觉得窝囊——连几个小孩都镇不住,哪儿还有什么好话再和她讲呢?
不想管当然也不能苛责人家,不算亲近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