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过,倘若今天碰见的是流窜山野里的穷凶极恶之徒,还能全头全尾回来吗?”
冯玉贞无言以对,被教训地拱肩缩背,她确实一时情急,崔净空却再没有看她,方才外露的情绪忽地一下全收了回去。
他侧脸的棱角蓦地冷硬起来,淡淡道:“我明白了,嫂嫂既然没有让我插手的意思,那我听话就是。”
崔净空心里冷笑,打定主意要让她碰个钉子,最好被扎地刺破皮肤流出血,知道疼了,乖乖呆在他身边任他庇护最好。
心里盘算得很好,他下午同夫子说要早归,因为近期告假频繁挨了两板子,将这个月的旬假预支一天,径直往老宅走,等他赶到本家时,里面气势已经剑拔弩张,闹得不可开交。
他的到来甚至没有引起注意。
冯玉贞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哑了:“是!泽哥儿是欠老宅的,可原先村里的房子已经全抵出去,地也给你们了,山上的房子是我和泽哥儿盖的,和你们没任何关系!”
崔三郎死后,作为老宅各方对抚养崔泽作出的“妥协”,老宅自动把崔三郎的地和房子一并收回。于是崔泽长大后没地没房,这也是他去当猎户的原因之一。
刘桂兰夹在中间数落,显然站在冯玉贞这边:“四弟,你们去之前也不跟贞娘通气,乱翻人家东西,能怨小辈和你生气吗?”
崔净空进门,一眼就瞧见冯玉贞涨红的脸,发干的嘴唇几乎都要磨起皮了,却仍旧十分坚持。
单薄的身体支着桌子,几乎寸步不让,同一贯以来的懦弱大相径庭:“该给的都给了,泽哥和我也从没有说什么,可山上的房子却不该也稀里糊涂的这么过去!”
崔家堂哥被戳破了心思,没好气地抱怨:“说得好听,连歇脚都不给我们!”
“难不成一家人就能随便糟蹋吗?”
对面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吭一声的崔四叔却突然破口大骂:“臭娘们说什么呢?族谱都没上,少他娘的掺和我们崔家的事!”
冯玉贞面色刷地便白了:“什么叫没上族谱?我和泽哥儿是正经成过亲的。”
她受不了有人推翻这唯一的一点甜头:“我爹收了他的聘礼,我们摆了两桌酒席,我是泽哥儿明媒正娶进门的!”
崔四叔立刻动身把族谱找出来,啪地一声甩桌上。冯玉贞手忙脚乱地翻开,她又不识字,四周瞧了瞧,看谁都觉得可能会骗她,转过头停住,这才发现崔净空来了。
崔净空从她手里接过族谱,打开到最后两页,崔三郎名字之下两个分支,崔泽和崔净空确实都只有一个名字孤零零摆在那儿。
他朝眼神希冀的寡嫂摇了摇头,吐露的言语却残忍的宛如一把利剑:“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冯玉贞闻言如糟了雷劈般怔在原地,俄而浑身都荡了一下,崔净空抢前抵住她后背,这才没有叫人摔地上。
第20章 族谱
这算什么?在这本族谱面前,冯玉贞方才的据理力争,连带着上辈子所有的苟延残喘都如一记重拳砸在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像是最可笑的跳梁小丑,无地自容。
看着冯玉贞脸上犹如涂了蜡一般难看,刘桂兰立刻两臂一挥打圆场,无外乎“肯定是成亲那几天忙忘了,族谱多陈旧的玩意,没人仔细看”之类和稀泥的说辞。
临近黄昏,老宅同村西相距不近,连夜赶不回去,再加上这桩事尚未有个定论,明日估计还要闹腾一场。
以防晚上再碰面生出事端,刘桂兰将跟火药桶似的两拨人分开,崔四叔他们自然还在老宅住,只能委屈冯玉贞和崔净空两个人到不远的族祠里凑活一晚上。
走出老宅,半轮太阳已经被远处苍翠的山体吞噬,负隅顽抗的霞光映红半边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