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有眼无珠,脖子上白长了一颗脑袋。”
“可我真不愿意嫁人。玉贞姐,难不成就只能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跟着他走,被公婆磋磨,生两三个儿子,之后挂念儿女一辈子吗?像我娘这样太没劲,还不如去看那个新来的赤脚大夫行医有意思。非得找个伴,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过?”
“……我也不知道。”冯玉贞也被问得茫然了,呆瞧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相对无言,周芙很快打起精神,脸颊陷下两个酒窝,笑道:“瞧我,玉贞姐好不容易来,是我魔怔了,这几天老琢磨这些,问出来叫你为难。”
冯玉贞摇摇头,表明自己不介意,只是这个问题却记在心里,两人分别后回家,她还是思索不到答案,坐在屋子里又觉得空荡荡少个人。
无暇细想,先行抛在脑后,马上月中,该去镇上一趟了。
本碍于不顺路,兴许是思及等崔净空此番回来,两人不日便要搬走黔山村,冯玉贞打算从镇上回来时,绕路去看看四妹。
她正清点要拿的物件,忽然觉得手上荷包重量不太对,太沉。扯开口倒出来,哗啦啦一声,只见铜钱里赫然挤着一两银子。
还能是谁呢?心下一动,将那个银子放在桌上瞧了半天,不知道小叔子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心里略有些苦恼,可还是止不住嘴角牵了牵,将那两银子单独放在一处,全当是崔净空给的月供了。
大抵是被崔净空凶恶的神情吓狠了,一路上钟昌勋很是消停,几乎没有怎么刻意找茬,只偶尔拿那双小眼睛暗暗斜崔净空,阴恻恻地来回扫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肚子里憋着坏要使。
崔净空并不在意,他只觉得可笑,笑钟济德机关算尽,欲图踩他上位,却又心怀警惕,越发老迈昏庸,竟然想出这样漏洞百出的法子。
路途较远,钟昌勋总是腻腻歪歪嫌车快颠得慌,好在出发早,如此磨磨蹭蹭走两步歇一步下,原本两日也延长到三天半才总算抵达丰州首府——陵都。
陵都的景色同县城相比,自然是大不同的,宽敞得可供三辆马车纵行的街道,三四层的小楼拔地而起,行人身上都是各色的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的情形屡见不鲜。
这些叫钟家自黔山村附近买来的家丁仆从都眼花缭乱,个个张着嘴眼巴巴瞧,十分滑稽。
钟昌勋自京城长大,自然不觉得有多新奇,他乐得去嘲笑崔净空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却见对方神情毫无波澜,只瞥了一眼窗外,并不为外面的繁华所动。
他顿感希望落空,不忍忿忿想,崔净空无非也就是会装罢了,装得一副清心寡欲的假象,这才欺骗了许多人。
在这件事上,他猜测的确实很对。
钟家早打点好客栈,几个人住进去,修整两日到八月初十,乡试便在陵都贡院如期举行。
三场九天,概因号房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每场都有由官兵送出来几个体力不支、瘫软痛哭的人。
第三场出场,崔净空尚还能如常走路,只是面色不免苍白,钟昌勋则直接跪在地上大吐特吐,最后被管家和两个家丁踉跄抬在身上,才勉强回到客栈。
本来也有人要上前掺崔净空一把,崔净空却冲他竖起手掌拒绝了。
他不仅面色难看,连带着情绪也十分不耐,考试耗费精力是一则,另一则——没有寡嫂在,他身上的疼痛已经肆虐了将近半个月。只拖着脚回客栈,关上房门草草喝几口水,埋头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歇了整一天才出门,他是被楼下的热闹吵醒的。这间客栈名声在外,听说出过两个解元,此番许多考生都选择下榻此地。
只见一群读书人熙熙攘攘,实则乱中有序,其中两人被团团围住讨教,偶尔传出狂喜的吼叫或是失意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