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光剑影中突出重围,身上覆有深深浅浅、有些足以危及性命的疤痕。死在他手下的人更是不可计数,他从前把夺人性命当乐趣,可这些都比不过冯玉贞这半句话。
只要略一想冯玉贞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儿,白布蒙着头面,同她素净的面容一样白,心胆便宛若被剖开似的痛楚。
他搂紧她,生怕怀里温热的躯体变得和他手下亡魂似的僵冷,这折磨的不是冯玉贞,反倒把他弄得慌了神,他道:“别这么说……”
他的声音太轻,沉浸在悲痛里的冯玉贞听不到耳朵里。她哭得累了,又整夜未眠,耗光了残存的气力,很快便疲倦了。
崔净空将人放平躺到床上,扯过被角盖住腰腹,冯玉贞却侧转过身,对着床内,不去看他。崔净空欲伸出摸她发顶的手只得顿滞在半空。半晌后他道:“你先睡一会儿。”
崔净空拣起地上的马鞭,轻步走出屋子,将房门合上的片刻,他转过脚,李畴赶忙迎上前道:“主子,我命人去烧水做早膳,您修整修整罢。”
天已大白,崔净空自岭南接到急报,只来得及卸下甲胄,骑装上沾染的血污分不清是自己还是旁人的,满身狼藉。崔净空沉寂片刻,望着院中那棵枝叶葳蕤的枇杷树,古井无波似的语调:“找着人了?”
李畴将头一点,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主子放心,查到书院西面的山林里,有个猎户说是昨日黄昏时于山脚下撞见几个生面孔,同我们先前追到半截的线索吻合,已经调人过去摸查了。”
按理说这无疑是难得的好消息了,崔净空却没有应声,李畴抬头谨慎地一瞟,看到这张俊美的脸上遍布阴冷、狰狞的神色,好似披着人皮的恶鬼,顿感骨寒毛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