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云意脱口而出,“清早我就看见园里有许多低飞的蜻蜓,燕子也绕着檐下飞,云则是往西飘,这都是要下雨的征兆。”
她轻絮絮的说话声猛的断在喉咙处,仓皇转过头,正对上季砚朝自己看来的目光,他平静无波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
云意心口揪紧,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藏不住了。
她捏紧手指,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所措的低喃,“……大人。”
季砚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对何安道:“走罢。”
云意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脑中一片空白。
季砚走后,云意一直在书房练习丹青,宝月想叫她休息一下,她只是摇摇头。
黄昏的时候果真下起了雨,不似那日的雷雨交加,却稀稀落落下的人心里发闷。
云意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她不敢想大人是不是生气了,他一定会生气的……云意重重闭了眼,牙齿咬痛了唇,连呼吸和眼睫都在颤抖。
凤宁宫。
徐太后已年过三十,除了眼尾的细横,雍容华贵的面容依旧美艳,她坐在上位端详着指尖新染的蔻色,风眸轻抬睇向季砚,“哀家设了宴,皇上和哀家的兄长一会便到,季大人也一同留下用个便饭。”
风雨声被厚重的殿门隔绝的已经很浅,却仍传入了季砚耳中,扰得他仅剩的耐心也没了。
季砚淡道:“不必了,朝堂之事,留到朝中再议不迟,臣告退。”
季砚垂了垂视线,连背脊也不弯半分,转身走出大殿。
徐太后身侧的太监躬着身道:“季大人未免太不把您和国公爷放在眼里。”
徐太后眯着眼冷哼了声,“你懂什么,如今皇上根基不稳,还得靠他让我儿坐稳皇位。”
季砚虽未在宫中久留,但一来一回,天也已经黑透了。
宝月打着伞跑来,“大人。”
季砚没有理会,见她欲言又止,才道:“出什么事了?”
宝月忧心道:“自您出府后,姑娘就一直书房练丹青,连晚膳都没用。”
季砚皱眉,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倒先不吃饭了,这是在胡闹什么?
季砚去到书房,宝月推开门,屋内静悄悄,云意竟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她的小桌上睡着了。
宝月想唤醒云意,季砚摆手无声制止,示意她先退下。
季砚走上前,云意一侧脸颊枕在手臂上,眉心不安的蹙着,眼下沾着些干涸的泪渍,几根柔软的眼睫也耷粘着。
这是哭得睡着了?
季砚默然看着云意,若之前云意在说漏嘴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遮掩,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送走。
到底还是个孩子,本来也就是个孩子,用一些自保的手段无可厚非。
何况她只是知道会下雨,却无法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去,否则也不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季砚知道云意有多害怕打雷,他若不去,那一夜只怕她会成为她长久的梦魇。
孤注一掷的手段,也值得被原谅。
云意睡得并不安稳,像是有所觉一般睁开了眼,她快速坐直身体,红肿的眼睛牢牢望着季砚,想上前又不敢,声音又细又哑:“……大人。”
开口的同时,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嘴角紧紧的扁着,好不可怜。
季砚揩去她的泪珠,“别哭了。”
一句温柔的低语,让云意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知道错了。”
云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单薄的身子紧贴着季砚,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一样。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生把季砚心里那点残存的不虞磨了个干净,原想教导她的话,也没有再说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