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的白,她刚要躺下歇息,外面就传来姨娘们的争吵声。
青萍说替她出去看看,然而时间过去许久,争吵声仍没有停止。
孟弗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帐子顶上的芙蓉花,这两年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缚在一张厚厚的龟壳里面,四面八方都是坚固冷硬的墙壁,无法活动,无法呼吸,她好像注定这一生都要被囚在里面,直到头发花白,牙齿脱落,直到呼吸和心跳全都停止,她的棺椁长埋地下,她都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那些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渐渐远去,她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的上元节,她与家人走散,沿着郊外的那条浔河一直向南走,河面上漂浮了许许多多的河灯,像是天上的星星落进了水中,有黑衣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河床上,他冷着脸,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模样。
十三岁上元节的晚上她差点死在一群流氓手里,是少年救下了她。
那是她离挣脱这个樊笼最近的一次。
少年将禁锢她的铁墙撕出一道口子,亮晶晶的星星顺着那道裂口掉落进来,她犹豫地伸出手,可是最终没能握住它。
如果有一天还能再见到那个少年,他见到这样的自己,一定会很失望吧。
孟弗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沉沉暮色压在皇城的千重宫阙上,紫宸殿里灯火通明,年轻的天子坐在长案后面,迅速翻看眼前的奏折,随着翻过的奏折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愈加阴沉,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
终于,他忍不住怒火,将手中的奏折往地上重重一摔,腾地站起身,背着手绕着长案开始转圈。
太监高喜迈着小碎步赶紧跑来:“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太医说了您最近不要动怒,对您身体不好。”
李钺听了这话反倒更加生气,他指着地上的奏折,怒气冲冲道:“是朕想要动怒的吗?你看看他们说的什么话?圈里的猪叫的都比他们好听!过年杀猪的时候怎么不把他们一起给宰了!”
高喜一个太监这个时候可不敢随便插嘴。
“不想考绩?”李钺扯着嘴角冷笑,“呵,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心里盘算的小九九朕会不清楚?”
听到李钺的笑声,高喜跟着后背一凉,他劝道:“陛下您先消消气,消消气,您这身上还有伤呢。”
李钺身上的伤是前几年在北疆打仗的时候留下的,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位神医能给治好,只要求他在三个月内不能动怒不能上火,结果这伤硬是拖了三年还没痊愈。
“有就有吧!不治了!”李钺恼火道,“整天看着这些蠢货,朕气也气死了。”
这哪儿能不治?这位陛下脾气一上来跟个小孩似的,高喜心道这明日得跟神医说一声,三个月又得从头算了,眼下还是得先让陛下息怒,他道:“或许明日早朝诸位大人就明白过来了。”
李钺斜睨了高喜一眼,又呵了一声,高喜这还没睡觉就开始说梦话了。
高喜被他这一看,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也凉了。
第2章
晨曦的光在碧色的瓦片上轻盈跳跃,宣平侯府的下人们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除了曲寒烟外,谢文钊的后宅里还有两位姨娘,她们一大早来到霁雪院外面,说是要给夫人请安,但其实是昨日听见了些风声,想来看看孟弗是不是真的要把霁雪院让给曲寒烟。
要是孟弗真的能给曲寒烟腾地方,她们得为自己考虑考虑,说不定也能跟着分上一杯羹。
花小菱是谢文钊抬进府里的第一个妾室,她身材丰腴,容貌娇艳,然而目前在府中最不得宠的也是她,谢文钊几乎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不过她原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身后有老夫人撑腰,加上她性子泼辣,脸皮颇厚,在府里就没吃过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