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递过去。
那庶子哂笑一声,没有接,“将死之人,要这些银钱作什么。”
官烨拉着他回了客栈,自己在楼下喝了壶茶,又特意帮庶子要了些吃食。几盏茶过去,客栈小二发出一声尖叫,官烨闻声上去,正好看见客房的梁上悬着一人。
他背对着门,面朝窗口,已经咽气多时。
不待官烨将此事料理,又有人传信给他。原来是吴家兄弟二人自认愧对宗族,双双服毒自尽,死在屋内。
算算时间,这家兄弟三人,倒是同时赴了黄泉。
*
进入西南地界,最明显的差别自然是气候。南方独有的气候,叫这些北人颇感不适。几日下来,就连殷俶面上都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沿途走到一密林处,那马瞧见侧边的浓荫,打着响鼻不愿再往前。三思咽了咽口水,敲响身侧的马车壁,朝里面轻声请示:“爷,走了几个时辰,咱歇歇脚吧。”
西南多匪患,不到驿站,本不该随意栖停。
殷俶蹙眉,正想回绝,半道上,却是念起身后跟着的那辆马车。他思量再三,朝车夫喊了一声,整个车队都停下来。
赶车的车夫是当地人,他停下马后,却回头劝道:“几位大爷,这里山高林密,不是可以歇脚的地方。俺是这地方长大的,那些土匪最爱埋伏在这些地方……”
三思闻言急了:“我们是皇家的车马,车里坐的是堂堂皇子,那窝土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我们的车马?”
官白纻见车队无缘无故停下,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神情也凝重下来。她忍着呕吐的欲望,想要掀帘下去劝说。
下一刻,杀声四起,林中窜出数道黑影,直直朝这队车马冲来。
银栀尖叫一声,抱头窝在地上。官白纻却第一时间掀开帘子朝后一瞧,但见高年半个身子都从马车前探出来、急于下车,连忙厉声喝道:“别下车!”
一支羽箭擦着她的鼻尖扎进马车壁里,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瞧前面,正好看见殷俶收回的右手,对方正将掀开的帘子合拢。
又有流矢飞来,伴随着那些歹人的刀剑直直扑过来。三思同几个侍卫费力抵挡,那车夫早已滚到地上蜷缩起来,抱着脑袋痛苦求饶。
千钧一发之时,一柄长剑从马车车帘中斜出,高高挑起,上面挂着一个布兜,里面似是包裹着四方的印信。
“慢!”
不知谁喝了一声,所有盗匪都安分下来,站在原处。
殷俶手腕一挑,剑身轻抖,那布兜被高高抛起,衰落到地上,一方官印滚落出来,一同滚落出来的还有皇子的印信。
“爷不知道你们是何方盗匪,若你们不怕官,却不知道怕不怕皇室、怕不怕天子。”
额上有汗,殷俶却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稳如初。
他在赌,赌外面这伙盗匪的来历。
若是黑山那伙疯子,今日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若是虎山,则还有转圜余地。
官白纻坐在车内,怀中搂着瑟瑟发抖的银栀,两耳却高高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西南虽匪患众多,但成气候的只有两窝,一窝盘踞黑山,另一窝则在虎山。黑山盗匪凶残,肆意抢掠、手段也更为凶残。他们几乎不怎么畏惧官府皇权,唯独在面对总督李经延的兵马时会有所收敛。另一伙虎山盗匪,则会更有章法,不劫贫、不劫官,只劫奸商豪绅,遇到荒年,还会救济百姓。
那时间变得极为难熬,分分秒秒都如一年般漫长。
终于,有脚步声渐远。
官白纻掀开车帘再往外看,就见殷俶正站在外面,弯腰将地上的印信捡起来。他恰好看过来,二人心照不宣地互相颔首示意:是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