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思承认的,谁年轻时没暗恋过一两个女孩呢。」烟头那炽热的烘炉突然亮了几分,
一下子就把所剩不多的旅程走到了终点,姨父手一弹,烟屁股带着余辉飞出窗外:
「这样说吧。你看,你有想要的或者说想夺回来的东西,对吧?每个人都有。」
「我和邴婕没有关系。」
「得了吧。要不是你妈打过招呼,你现在已经是学校名人了。」
姨父挪了挪凳子,靠近了我几分,反射着油光的脸庞上,那本来就小的眼睛
眯成一条细缝:「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很多……我不太喜欢说方法,
我一般管这叫手段。你说的害怕,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
「实施手段需要相应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总的来说分两种,一种你比较陌生,
叫权。哎哎哎,先别打断我。我知道你不以为然,但你还无法深刻理解什么是权
力。另外一种你就熟悉多了,叫钱。一般来说,人们普遍认为权是大于钱的,但
在我看来,实际上这两种东西是平等,相互相成又互相牵制。」
「你看,你为什么躺在这里。要权你没有,要钱你也没有,你唯一拥有的力
量是什么?你的拳头。所以遇到问题你想凭自己能耐解决,无一例外最后多数是
用上了拳头。了不起上面握把武器。」
姨父的椅子又挪近了几分。
「你大概很好奇,为啥那些女人,面馆的老板娘,你的若兰学姐,为什么会
像头牲畜一样任我使唤对吧?」
还有我母亲。
「我不是让她们害怕我,当然,她们也害怕我。恐惧是一种特别方便快捷的
手段,但缺点是不稳定。」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脑袋,他那张恶心的脸离我就一个篮球的距离了。
「我让她们需要我。明白吗?如同你需要吃饭,需要喝水。我说了,每个人都有
想要的东西。你知道那个姑娘需要什么吗?你有她需要的东西吗?还有,真正的
能耐是,如果你不知道她需要什么,给她制造一个需要出来。嘿,这个和你说还
太早了。」
说的什么鸡巴!和隔壁村算命的黄瞎子一样,说了一辈子神仙话,算了一辈
子财运到头来自己家徒四壁,最后摔死在那破瓦房里。
「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整不明白,最后再说一句:没有没来由的爱,也没有没
来由的恨。你只要领会了这一句话,很多东西你就明白了。」姨父站起身子来,
清了清嗓子:「在这之前,还是让姨父来帮帮你吧。」
那个傍晚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闷声不吭。母亲则不时回头甩出只言片语。她
说:「你小舅妈下午来过了,还有赵老师,你瞧赵老师对你多好,别老跟人过不
去。」她说:「你饿不饿,想吃点啥?」她说:「有些帐等好了再给你算,趁还
能乐呵偷着乐呵去吧。」
然而晚饭时,神使鬼差地,我就提到了地中海。我说:「听说乔晓军也给人
开了瓢,他脑袋不知好了没?」母亲正给我盛着鱼汤,眼都没抬:「你知道的倒
挺多。」我敲着筷子:「这谁不知道啊,早传开了都。」母亲把鱼汤递给我,没
有说话。等她给自己盛好汤坐下来时,终于开口了:「有些事儿本想过段时间再
说,瞧这情形还是趁这当儿掰清楚得了。都这时候了,严林你就一门心思放到书
本上,别老钻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抬起头:「啥乱七八糟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