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徒》节选
人纳闷。好想念姊姊、分开的朋友、还有好久不见的人。这些过去的事、前人的事,就像臭腌菜般环绕在我周遭,真是受不了。
恰皮、卡儿(因为是可怜的狗狗,所以叫它卡儿),两只狗一齐跑过来,并坐在我跟前。我只喜欢恰皮,恰皮的白毛光亮亮地很美;可是卡儿却脏兮兮。我在抚摸恰皮时,清楚地看到卡儿在一旁哭泣的表情。我也知道卡儿只有一条腿。但我就是不喜欢它那副悲伤的样子,就是可怜得让人受不了,所以我才故意不对它好。卡儿看来好像只野狗,什麽时候会被抓去杀掉都很难说,它的脚都已经这样了,就算要逃,也跑不快吧!卡儿,请赶快到深山里去,因为谁都不喜欢你,还是早早去死吧!不仅是对卡儿,对人我也会做出恶劣的事,欺负别人、伤害别人。我实在是个惹人厌的小孩,坐在走廊上抚摸著恰皮的头,看到映入眼帘的绿叶,突然感到一阵难为情,好想坐在土地上。
我想试著哭泣。屏住气息,让眼睛充血,也许会流下一点泪来。我试著做看看,但还是没办法,也许我已经变成个没有眼泪的女人。
算了,开始打扫屋子。边扫边哼起「唐人阿吉」,稍回过神,没想到平常热中於莫札特、巴哈的我,居然也会无意识地哼唱「唐人阿吉」也很有趣。拿起棉被时吆喝著嘿咻,打扫时唱著「唐人阿吉」,自己该不会已经变得非常糟糕了吧?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说出怎样下流的梦话?我感到非常地不安。不过又莫名地觉得很可笑,於是停下拿著扫帚的手,一个人笑了起来。
我换上昨天新做的内衣。胸口处刺有一朵小小的白蔷薇。上衣一穿上,就看不见这朵花,所以谁都不知道。为此,我感到相当得意。
妈妈正忙著帮人作媒,一大早披头散发出门去。从我小时候起,妈妈就常为别人的事尽心尽力,虽然我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对妈妈的精神感到讶异,深深佩服。也许是爸爸只专注於读书之故,所以妈妈连爸爸那一份也一起做了。爸爸早已疏於社交,但妈妈却不断地与善良的人们接触。虽然他两人个性不同,却能彼此敬重地相处。真是一对没有丑恶,美好又详和的夫妇,啊!我觉得好骄傲、好骄傲。
在酱汤温热前,我坐在厨房口,呆望著前面杂树林。我发现以前,刚刚也是这样,我总坐在厨房口,以同样的姿势,想著同样的事望著前面杂树林。瞬间,莫名地想到过去、现在、未来。这种情形常常发生。
和某人坐在房里说话,视线往桌子角落的方向移动,然後静止下来,只有嘴巴在动。在这样的状态下产生奇怪的错觉,觉得好像什麽时候,自己也曾在同样的状态下,谈论著同样的事,觉得以前看过这张桌子的角落,或是过去的事、以前的事又悄悄原封不动来到自己面前。即使步行在多远的乡下野道上,我也一定会认为以前来过。步行时,我会顺手啪地摘下路旁的豆叶,然後想著,的确曾在这条路上把豆叶摘下。而且我相信,不管我走在这条路上多少次,自己都将会再把豆叶摘下。有一次洗澡时不经意地看著手,想到之後不管过了多少年,在洗澡时自己也会这麽不经意地看著手,若有所感。一这麽想,不知怎地,心情就沈了下来。
某天傍晚,把饭装到饭桶时,说是灵光乍现也有点夸张,但体内却有某种东西咻咻地跑来跑去的感觉,该怎麽说呢?我想应该是哲学的尾巴!可是一旦放任这些思绪,脑袋和胸口就开始变得透明,一种生命中轻柔地沈静,以一种搓揉凉粉时的柔软触感,慢慢地冲击著我,美丽而轻轻地扩及全身。此时,我并没有想到哲学的东西,只是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会像只贼猫一般,一声不响地活下去的。这种感觉并不寻常,甚至很可怕。如果那样的感觉一直持续的话,也许会变成神灵附身那样。我想到基督,不过,可不想当个女教徒。
我想一切应该是因为我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