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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他用老式的直剃刀刮胡子,那是他父亲的遗物,一对两把,瑞典精钢,骨质握柄。每天早上,他从内衬天鹅绒的陈旧盒子里轮流取出一把,用挂在浴室内侧门把的一条磨刀皮带轻轻磨几下。

    芭芭拉始终掩藏不住她对那赤裸钢刃的不喜欢。一年圣诞节,她送他一把电动刮胡刀,为了让她高兴,他在家用过几次,然后便拿到分局办公室。他向她保证,下午或傍晚有会议时,他常用它来“整理仪容”。她点头,接受了他的谎言。也许她感觉到他用直剃刀的理由在于那是父亲的遗物,而他很崇拜父亲。

    现在,今天早上,他边拿精钢刀锋小心慢慢沿着涂满泡沫的下颚刮,边听卧室的晶体管小收音机,听到一段短短的消息:半夜街头遇袭的伯纳·吉尔伯特在昏迷中死亡。狄雷尼手没停,稳稳刮完胡子,抹净多余的泡沫,拍上胡后水,轻轻扑点粉,穿上惯常的深色西装、白衬衫、条纹领带,下楼去厨房吃早餐。是习惯在支撑、推动他。他在书房稍停,只记了一笔提醒自己,要写封慰问信给蒙妮卡·吉尔伯特。

    他向玛莉打招呼,接受柳橙汁、没涂奶油的吐司加一颗水煮蛋、黑咖啡。两人闲聊天气,聊狄雷尼太太的病情,玛莉打算拆下芭芭拉缝纫室家具上的印花棉布套,全送去干洗,他表示同意。

    稍后在书房,他用铅笔打草稿写慰问信给吉尔伯特太太,等到终于合意——他承认文句很做作,但这无可避免——便用钢笔剩录,在信封上写好地址贴好邮票,把信放进去,打算出门时投邮。

    这时将近九点半,他打电话到法医办公室,佛格森还没来,但预计不久就会到。狄雷尼耐心等了十五分钟,在计算纸簿上随手乱画圆,一条细线转呀转形成愈来愈窄的螺旋。然后他再打一次电话,找到了佛格森。

    “我知道,”医师说,“他死了,我一进办公室就听说了。”

    “解剖是不是你负责?”

    “是。尸体正要送来。艾德华,我人生的大问题就是:该在午餐前还是午餐后坐大开膛。最后我终于决定午餐前比较好。所以我大概会十一点或十一点半左右处理他。”

    “你动手之前我想见你。”

    “我走不开,艾德华。门儿都没有。我这里还有其他事要忙。”

    “我过去找你。你十一点可不可以给我差不多十五分钟时间?”

    “很重要?”

    “我想是。”

    “电话上不能讲?”

    “不能。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要交给你。”

    “好吧,艾德华,十一点,十五分钟。”

    “谢谢你,医生。”

    他先进厨房,从纸卷上撕下一方纸巾,从盒子里撕下一方虮纸,接着是一方铝箔纸。回到书房,他从档案柜抽屉取出那罐淡机油和克里斯托弗·兰利在户外生活买的冰斧。

    他取下油罐的盖子,将纸巾浸满油,仔细折起用蜡纸包好,然后用铝箔纸整个包起,折迭处用力按压,以免油外漏。他把这包东西放进一只厚牛皮纸信封。

    然后他用小刀削铅笔,把石墨笔心削得又尖又长。他将冰斧顶端放在一张结实的厚纸上,仔细用削尖的铅笔慢慢描出轮廓,尤其不漏掉尖头下方的四个小锯齿。

    他从书桌拿出尺,量尖锥起始处的正方形,就他能量出的精细程度而言,每边长十六分之十五吋,然后他在画有鹤嘴锄侧面轮廓的同一张纸上画出同样边长的正方形。他折起纸,塞进胸前口袋,拿起装有吸饱油的纸巾的信封,动身出门。他穿上大衣戴上帽,朝楼上大喊让玛莉知道他要出门,听见她大喊回答。最后一刻,半个身体出了门,他想起要寄给蒙妮卡·吉尔伯特的慰问信,于是回书房去取,投进路上第一个经过的邮筒。

    “最好动作快,艾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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