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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稍梅
粉糯香甜,应时应节的城外雷菌、城北树瓜,添加些味道浓厚的秘制红、白肉,所以明州城里上至达官,下至走卒,没有不爱吃“月稍梅”的。

    小山怀里揣起两个稍梅,想着往回赶,松莲玉奴通常要睡到午后方起,他擅自跑出来许久,丢下众多杂役没有做,回去恐怕也免不了管事一顿数落惩罚,但大不了就是少吃两碗饭罢了,下午等松莲玉奴起来前,厨房会做好饭菜,自己就拿这稍梅去给她做点心……

    可当他跑回到高丽使馆正门前,却见门前停着两顶四人的垂帘肩舆,门内南大人正送昨夜见过的那位官人和梳妆整齐的松莲玉奴走出。

    小山的心登时冷得像冰坨一般“咯噔”掉下谷底,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南大人对松莲玉奴说些离别叮嘱的话,松莲玉奴的婢子则在旁边拿着她的包袱,还有小厮用扁担抬出一只衣箱,那全是松莲玉奴的贴身什物!

    那汉官挥袖坐进第一顶轿子,松莲玉奴坐进第二顶,在帘子放下之际,她好像在一瞬间看到街角站立的小山了,当时嘴角微微一上扬,那帘便无情地隔断了两人的视线。小山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轿子走远也不知醒悟,直到有人过来在他后脑勺狠狠拍一巴掌:“山子儿偷懒跑哪儿去?”

    小山茫然抬头看是管事,接着头又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但只是觉得更懵,后来接连好些天都是如此失神……

    那是他此生见松莲玉奴的最后一面!

    “翩翩黄鸟,雌雄相依。念我之独,谁其与归?”

    才过中秋望重阳,菊花剪凋梧桐老。

    后庭里每日皆有新来艺伎随着琴声练习唱着据说是高丽古歌《黄鸟歌》,小山听不懂词意,只是每次听到总觉歌声悲怆让人十分难过。

    而且在那之后,不记得哪一天,月湖畔的“月稍梅”也销声匿迹了。就如来时那样,月娘走得同样突兀,如松莲玉奴在小山脑海中的印象,偶尔忆起也如那月湖一带的秋去莲花萎,残藕根没淤泥里。

    月湖的时光,就在使馆后院里,树荫下晾晒女子们的红团绞缬衣下流过,小山每日间洒扫、修伺花草,恍眼过去数年……

    直到、直到忽然一天,南大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下后院的台阶。

    虽然年仅八九岁模样,但那神情眉目,却完全印自松莲玉奴一般。小山惊愕之余,听到南大人向大家说,这孩子是松莲玉奴所生的女儿,那位汉官大人遭逢事故举家皆殁,剩下这高丽妾的女儿因为无可在意,他便托关系领了回来,又因父族覆没因此仍旧改随母亲松氏,南大人便为她取名松白花铃。

    从此在这高丽使馆后院里,伴随着清商曲辞,与她母亲当年一样,唱起那“新罗绣行缠”便是。

    小山心中不知是该大喜还是大悲,对松白花铃也就十分留意照料,恰逢这些流年世事的曲折动荡,官场逐渐冷清下来,松白花铃也得安安稳稳地在这高丽使馆生活长大。

    四、尾声

    白色月光下的“月稍梅”。

    两碗热气腾腾的盐笋炒豆茶端到面前,被春寒浸透的人却不敢接受。

    月娘一如数年前,是小山少年时印象中的模样——粗素白缣的衣袍裹着窈窕身段,随意挽一把筷髻,虽不事妆容却在颦笑间朱唇潋滟,岁月竟全未在她的身上留下过痕迹。

    “月娘,真的是你?”小山紧紧攥着松白花铃的手,此话问出口,带着试探与畏惧。但月娘丝毫不在意,看他俩不敢接碗,便笑着放下在灶台,转身又去忙她的:“这些年不见,小山你都长这么高了。”

    小山哽声道:“月娘……这十几年……你到哪去了?怎么你……都没有变?”

    “变?”月娘手中拿起一撮鲜红肉糜,塞入一张面皮内,然后在手窝间转动捏边成花状,又从一个碗中拿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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