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油画家由良住在奥多摩,我们开车去他家。高木先生看来心情不错,跑车开得几乎要在道路上飞起来了。他这种把公路当赛车道的开车方式,驾照居然还没有被吊销,我开始相信警视厅休息室里悄悄流传的谣言了。高木先生一定有过硬的后台,才能这样在警视厅,不对,是在东京都一带随心所欲地行动。不过,对于这件事的真伪,我还不至于傻到当面去问他。即使问他,他也一定不会说实话的吧。他总是让别人象猜谜一样猜他话里的意思,是个从来不喜欢直截了当的人。
由良的住宅是在靠近奥多摩湖的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高大的树木掩映下的,是一所气派非凡的西洋式别墅。
“他靠卖画挣了不少钱呢。”高木先生说,“许多名画家只有在死后才能享尽荣耀,生前却穷困潦倒。而他在活着的时候就做到了,不知道是太有本事了还是运气太好了。”
“大概是真有本事吧。”我说,我对绘画一类的事是一窍不通的。
“真有本事吗?”高木先生微笑了一下,我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大舒服。“想起来了,我在幼儿园画的画大概还在,如果安上个抽象派大师的名字,再找几个评论家写些好话,也许也能卖个好价钱呢。到时候也分你一点吧。”他乐呵呵地说,摆出一副讨人厌的神情。
“我可不敢当。”我挖苦地说。
由良先生在他的画室里见我们。他年过五十了,是个很有风度的人,正是我心目中艺术家的样子。他的画室要比滨口的大上好几倍,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屋子里除了摆着画架外,还摆了不少植物,看上去就非常的舒适。
“那个人啊,”由良先生拖长了声音,这样说道,“你们既然找到我这里来了,想必也知道他的事情了吧。”
“是的。”高木先生说,“他和您有不愉快的事啊。”
“不愉快吗?”由良笑了,“就算是不愉快吧。那个家伙实在是很会无中生有,竟然说那种谎话。”
“野田说的事对您造成了不少困扰吧。”
“那种事情,”由良笑得更大声了,“我遇到过比这糟糕得多的事,他还够不上资格给我带来困扰啊。”
“可是听说他打算去法院控告您。那样的话对您的声誉可是很大的伤害吧。”
“那个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他根本没有能拿上法庭的东西。”
“为什么他会有那种念头呢?”高木先生看着他问。
“我也不知道。是我倒霉吧。”由良说,露出了一丝苦笑。
“提到了让您不愉快的事,实在是很抱歉。不过对警察来说,任何事情都不能随便放过。所以,我们还是想问一下,您最后一次见到野田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见过他,没有必要见他啊。不过是个想靠诬陷别人让自己出名的人罢了。”
“是这样啊。”高木先生点点头,“那么案发那天下午四点到五点,您在哪里?”
“那天嘛,我在这里啊。我从早晨开始就在这里作画,一直到下午五点。我有一个采访,是事先就约好了的。电视台的人六点不到就到这里了。”
“您在这里作画的时候,有什么人也在吗?比如说绘画模特。”
“没有。我正在画的不是人物画,而是这个。”他指给我们看身后的一幅画,那幅摆在画架上的油画中画着美丽的花朵,是在幽暗的陶缸里盛开着的美丽莲花,鲜艳的花瓣和黯淡的陶缸相互辉映,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
“真是太美了。”高木先生说着,走近了那幅画,“啊,这里还签上了日期呢。”他指着画布的一角,那里用油彩签上了作画的日子和由良的名字,正是案发的那天。
“真是太遗憾了,如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