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玉春定住脚步，面上一副莫名状：“什么银子？银子不是给了你了么？”

    沈霓裳的神色并不凌厉，话不急不缓，甚至面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平静亲和：“我的月例是一个月二两，你每月只给我一两，剩下的要攒起来，以后给我做嫁妆。ＷｗＷＣＯＭ你来了半年，今日初三，加上这个月的，你那儿应该有七两银子。”

    见沈霓裳得如此清楚明白，玉春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不都了是嫁妆么？姐眼下才十五，咱们中土的规矩就算要出嫁也要满了十六。咱们这样的人家，十七八岁出嫁也不算晚，姐急什么，莫非是信不过奴婢？”

    “玉春，”沈霓裳收起那抹亲和，眸光冷了冷，语声却反带出一丝笑意莫名：“你到我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你叫我姐——前面没唤我名字。”

    玉春身体僵了僵。

    像沈霓裳这种并非夫人侧夫人所出的庶女，是没资格排位的。

    故而，一般下人都会在称谓前加上名字以作区分，无形中，这其实也彰显着一种地位的尊卑。

    没排位的庶女，是没资格直称姐的。

    但一般近身伺候的丫鬟仆人在私下里，都是唤“姐”，以示亲近示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也是一种大家都明白的惯例，一般没人特意去在意。

    可玉春没这么做过。

    “规矩就是规矩，你往日都做得好，”沈霓裳笑了笑，冷意收起，眼神愈平静，语声也平缓极了，似是语重心长：“今日这错可不可再犯，我们这院子虽只你我两人，但若要作长久打算，便该从这些处经心，没了规矩可不成。”

    玉春被沈霓裳得有些回不过神。

    知道，到这院子半年，还是头回听这霓裳姐这么多这么长的话。

    这还是那个一日不了三句话，连家中宴客都不敢见外人的霓裳姐么？

    不免地，她有些惊疑不定。

    “——霓裳姐，”她迟疑地看着沈霓裳，差点又喊错了，赶紧改过，却敏锐的抓住了最关键的四个字，“长久打算？霓裳姐，你，你明白，奴婢，奴婢怎么有些听不懂？”

    “不急，先去取膳吧。”沈霓裳朝外微微指了指：“去晚了，该又是剩下的了。”

    沈霓裳神情太过从容淡定，从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服力。故而，即便玉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乖乖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有些口渴了，茶壶里没茶水，只是昨日放凉的开水，沈霓裳也不挑剔，倒了一盏，慢慢抿着。

    玉春这样的女子，惯常踩低捧高，贪慕富贵却又智商不足，心思全在脸上，想摆弄并不用费多少心思。

    可她的出路并非摆弄一个玉春就能改变。

    习武不成，没有武力加持，她便不能随意离开这沈府。

    而在这沈府，她想谋求一条她想要的出路，却只能着落在四个人身上。

    男主人沈父沈重山，不用考虑就被她叉掉了。

    大夫人马氏生了大少爷二少爷和大姐，两年前，又收了侍妾所出的沈秋莲在名下，入了排行当二姐。

    大夫人爱惜羽毛，原本倒算是个好人选，但她想了想，终还是划掉了。

    叉掉沈父划掉大夫人，仅剩的选择便是两位侧夫人——生了三少爷的王夫人，以及至今无所出的司夫人。

    若能记到这两位夫人名下，入了排行，方能入族谱。这样，她才真真正正被当成沈府正经姐，才不会像上世那个可怜的原身沈霓裳一样，被人似一件物品般的轻贱交易。

    没有武力护身，又身无余财，即便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不禁止女子抛头露面，即便这沈府也危机重重，她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逃离一种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