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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了!”

    “阿是做多?”

    “可不是!云翁算来,这六个月里做‘空’的,全没好处;我也是这个意思。上月里十五号前后那么厉害的跌风,大家都以为总是一泻千里的了,谁知道月底又跳回来——刘小姐,你听说那赵伯韬的事么?他没有一回不做准的!这一回,外场说他仍是多头!”

    何慎庵说到后面那几句时,声音很低,并且伸长了脖子,竟把嘴唇凑到刘玉英耳边;这也许是为的那几句话确须秘密,但也许为的刘玉英那一身的俏媚有吸引力。刘玉英却都不在心上,她斜着眼睛笑了一笑,忽然想起她的“零碎拆卖”的计划来了。眼前有这机会,何妨一试,而况冯云卿也还相熟。

    这样想着,刘玉英乘势便先逗一句道:

    “嗳,是那么一回事呢!不过,我也听说一些来——”

    “呵,刘小姐,你说阿眉呢?”

    冯云卿很冒失地打断了刘玉英的话,他那青黑的老脸上忽然有些红了。刘玉英看得很明白。她立即得了一个主意,把冯云卿的衣角一拉,就凑在他耳朵边轻声说道:

    “老伯不知道么?妹子有点小花样呢!我在老赵那边见她来。老赵这个月好像又要发这么几十万横财!我知道他,他,——嗳,可是老伯近来做‘多’么?那个——”

    忽然顿住了,刘玉英转过脸来看着冯云卿微笑。她只能挑逗到这地步,实在也是再明白没有的了,可是冯云卿红着脸竟不作声。他那眼光里也没有任何“说话”。他是在听说眉卿确在老赵那里这话的时候,就心里乱得不堪;他的希望,他的未尽磨灭的羞耻心,还有他的患得患失的根性,都在这一刹那间爆发;刘玉英下面的话,他简直是听而不闻!

    “老伯是明白的,我玉英向来不掉枪花,我也不要多,小小的彩头就行了!”

    刘玉英再在冯云卿耳朵边说,索性丢开那吞吞吐吐的绕圈子的句法了。这回冯云卿听得很明白,然而因为跟上文不接气,他竟不懂得刘玉英的意思,他睁大了眼睛发楞。他们的谈话,就此中断。

    这时“市场”里也起了变化。那种营业上的喧声,——那是由五千,一万,五万,十万,二十万,以及一角,一角五,一元等等几乎全是数目字所造成的雷一样的声音,突然变为了戏场上所有的那种夹着哄笑和叹息的闹烘烘的人声了!“前线”的人们也纷纷退下来,有的竟自出“市场”去了。

    编遣公债终于在跳起半元的收盘价格下拍过去了!

    台上那揭示板旋出了“七年长期公债本月期”来。这是老公债,这以下,都是北洋政府手里发行的老公债开拍;这些都不是“投机”的中心目标,也不是交易所主要的营业。没有先前那样作战似的“数目字的雷”了,场里的人散去了一小半。就在这时候,那牙刷须的李壮飞一脸汗污兴冲冲地跑回来了。他看了何慎庵一眼,又拍着冯云卿的肩膀,大声喊道:

    “收盘跳起了半元!不管你们怎么算,我是抛出了一万去了!”

    “那——可惜,可惜!壮飞,你呀!”

    何慎庵跳起来叫着,就好像割了他一块肉。冯云卿不作声,依然瞪着眼睛在那里发楞。

    “什么可惜!慎庵,我姓李的硬来硬去,要是再涨上,我贴出来;要是回跌了呢?你贴出来么?”

    “好呵!可是拿明天的收盘做标准呢?还是拿交割前那一盘?”

    何慎庵跟李壮飞一句紧一句地吵起来了,冯云卿依然心事很重地楞着眼。他有他的划算。他决定要问过女儿到底有没有探得老赵的秘密,然后再定办法。那时候,除了眼前这二十万外,他还打算瞒着他的两位伙计独自儿干一下。

    刘玉英在旁边看着何李两位觉得好笑。

    “壮飞!你相信外边那些快报么?那是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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