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被骗
恐成永诀”的话,他才有点着紧起来,听凭张明弼吩咐船家昼夜兼程,总算在今天一早赶到这里。
横塘是个不大的圩镇,离胥门也就六七里的水程。由于靠着运河,往日倒也颇为兴旺;如今却同苏州一样,萧条冷落得很了。冒襄在码头上了岸,吩咐冒成和长班留在船上等候,然后由张明弼引路,沿着狭长的小巷弯弯曲曲地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门楼前。张明弼上前敲门,半天,才有一个老门公出来开门。张明弼早已不耐烦,扯住冒襄就往里走,一边兴冲冲地叫:
“圆圆,圆圆!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冒襄跟在后面,想到马上就要同陈圆圆相见,心情也很有点激动:“嗯,大半年不见,又经历了这一番颠沛惊恐,她不知怎样了?还是娇艳如昔么?哎,只怕不免憔悴瘦损了吧?”他想,一边四面张望着,希望尽快见到那张熟悉的、可爱的脸蛋。
张明弼叫了一阵,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平日的使唤丫环,也不见一个露面。
张明弼同冒襄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色,直着脖子又叫:“圆圆,圆圆!”
“两位相公不用叫了,屋子里没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原来那个老门公已经跟了进来。
“啊,没人?上哪儿去啦?”
老门公没有马上回答。他眯缝眼睛打量着冒襄:“敢是小人眼拙,这位相公却似不曾来过?”
“这便是如皋冒辟疆相公!”张明弼说,“今日特地从常州赶来瞧圆姐儿的。门公,你快快把她找回来,我们还有要紧的事哩!”
门公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啊,你就是那个冒、冒相公?”他神色紧张地问。
冒襄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那么,那么圆姐儿当真不是相公接走的?”
冒襄越加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我接走圆圆?哪有此事!”
门公直着眼睛瞧了冒襄半晌,喃喃地说:“哎,糟了,糟了,果然不错,上了当了!”
冒襄和张明弼吃了一惊。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明弼生气地追问。
“这件事,小的也只知个大概——哎,两位相公请坐,待小的禀来。”看见两位客人急躁地摇摇头,门公就叹了一口气,说起来:
“小的听说,这是去年惹下的祸。去年,田皇亲派人来苏州,点着名儿要买圆姐儿,谁知弄了个假的回去,惹得田皇亲大发脾气。故此这一次追得真紧,圆姐儿接连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能躲开他们。凭着几位相熟的相公相帮,买动一班‘撞六市’,同他们放对……”
张明弼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只挑要紧的说——后来怎样了?”
“哎,是——后来,后来就躲到这里。那一天,也是这个时辰,小的正在门房里打盹儿,冷不丁有人‘咚咚咚’打门,小的爬起来开门一看,原来是镇上的船户陆小四,后面还跟着个长大汉子。小的问他来作甚?陆小四说:‘如皋冒相公来了,正在码头上的船里,吩咐请圆姐儿即刻过去相见。’又指着那汉子说这就是冒相公的长班,来接圆姐儿的,轿子就在门外。小的平日每常听说,圆姐儿一心一意就是盼的冒相公来,便给他报了。翠影丫头即时出来,把长班叫了进去,说是圆姐儿要问他。小人站在门影里同陆小四正说话哩,就见圆姐儿穿戴整齐,张皇失落地走出来,上了轿,随那长班去了。当时大伙儿都喜欢,说:这下可好了,圆姐儿有救了。谁知呀,圆姐儿这一去,直到天晚也不见回来。大伙儿都有点纳闷,又猜道冒相公带了圆姐儿到哪儿白相。过了四五日,还不见音信。大伙这才着紧起来,四下打听,都不得信儿,去找陆小四,也不知他躲到哪儿去了。后来影影绰绰传出言语来,说圆姐儿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