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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罪与恶及其救与赎


    卡夫卡在整理笔记时亲自删除的一句话道出了他不得已的心情:

    除了欺骗,难道你还能懂得别的什么吗?一旦欺骗消除,你就不能朝那边看,或者说你会变得呆若木鸡。

    所谓“朝那边看”,就是朝卡夫卡自己的永恒那边看。

    为了能朝自己私人的“那边”看,卡夫卡不得不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他选择一个自己并不喜欢、也不“妩媚”的女人来欺骗,看来也费过一番心思——那样心里不至于太难受,他并没有要与自己遇到而且有过关系的至少三个“妩媚的”女孩子订婚。

    可是,尽管卡夫卡不喜欢菲莉斯这个女人,菲莉斯毕竟是一个女人。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订婚,当然不等于不是一种欺骗。卡夫卡的道德感在于,他诚实地感到无法回避欺骗的问题。

    卡夫卡自觉到陷入自己制造的恶:为了重返自己的天堂,在自己的永恒之旅途中,他不得不欺骗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永恒之旅、没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只有感性世界、身体的世界,就无需欺骗这一个女人。一想到自己的恶的处境,卡夫卡就不禁悲从中来。在第二次退婚之前,卡夫卡给朋友写信说:

    同菲莉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十分不幸的。第一天除外,那天,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谈主要问题。昨天下午我哭了,把我成年以后所有的哭泣加在一起,也没有昨天下午这么多。

    欺骗是一种恶,这种恶与卡夫卡界定在菲莉斯身上的感性世界的恶完全不同,那是他律的恶。欺骗一个女人的生命是自主的恶,是自己的意志自由犯下的恶。

    57.

    除了感性世界外,语言只能暗示性地被使用,从来不曾哪怕近似于比较性地被使用过,因为它(与感性世界相适应)仅仅与占有及其关系相联系。

    欺骗离不开语言,“在尘世中生活但不追求善”——欺骗善,必须靠语言来完成(难怪卡夫卡给菲莉斯写了几百封信)。

    语言有种种不同的用法,为了欺骗善的欺骗程度最低,语言必须是暗示性的用法。卡夫卡的叙事(小说)语言,自此以后越来越是暗示性的。人们一直以为,这暗示性的语言用法是为了适应“感性世界”与精神世界的不对称关系。现在可以有另一种解释:这是为了欺骗善的欺骗程度最低,为了在欺骗菲莉斯时心里觉得好受些。

    不少卡夫卡专家认为,卡夫卡的小说是“伪装的自传”。如果真是这样,暗示性的叙事话语就是卡夫卡安慰自己的方式。难怪他觉得,没有这种暗示性的叙事,他自己的存在就只有被清除的份。

    卡夫卡的叙事与他的婚事就这样发生了实质性的联系。通过叙事,与菲莉斯重订婚约的卡夫卡就可能暗示性地生活在不得不欺骗善的世界。我无意要说卡夫卡的所有叙事都与他欺骗菲莉斯相关,只想提到《诉讼》这部他在两次婚约期间写的故事中的一段对白就够了。

    “你寻求外部的帮助太多了,”神父非难地说,“尤其是女人方面的帮助。难道你没有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帮助吗?”

    “有些案子,甚至在许多案子里,我可以认为你是对的,”K说,“但也不是永远如此。女人有着很大的权力。如果我能发动我所认识的一些女人,共同为我的案子出力,我就一定会取胜。特别是现在这个法庭,它的成员差不多都是好色之徒。……”K问神父,“你也许不了解,你为之服务的那个法院的实际情况。”他没有得到回答。“这都只是我个人的经验,”K又说。

    这只是卡夫卡叙事中明确说到的情形,至于暗示性的叙事,只要细读《诉讼》和中K与女人的故事,就可以体会了。

    61.

    如果有谁在这个世界之内爱另一个人,那么与在这个世界之内爱自己相比,既非更不正当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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