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不到的细节,你没注意到就只能凭他说,所以你也没法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因为总是找不到,所以弟弟变得更加重要起来。
父亲执意要在晚饭以前到弟弟学校里再去找一找。
我劝他算了,找到了,见面也不愉快,何必呢?下次等你时间充裕一点的时候,我们再来找他。
那晚上我们干什么?父亲问我。
我听出他的语气中似乎有某种隐秘的期待。
我说爸爸,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肯定会不遗余力地为你找一点乐子来,我知道这些年来你支撑着这个家很不容易。
我是长子,尤其能体谅到这一点。
但是你来得太仓促,而你的儿子目前还不是个拉皮条的,手里没有一串芳香的BP机号码。
我本人的境况你也看到了,不富裕,我只能尽力而为。
再加上你的趣味,又是那么不合时宜,所以作为一个厚道的朋友,我不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过上一个充实的夜晚,这种事只能走着瞧,你说呢?我们都有点举棋不定,在我们面前匆匆而过的是下班的车流,在这条车流中浮沉的是长统袜连裤袜以及那个被巧妙隐藏着的金光闪闪的性。
我意外地发现,她们都很出色,带着骄傲的神情,从父亲和我的荒凉的岛屿旁流了过去。
我们的生活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女人为什么不停下来,她们都要滑到哪里去呢?我觉得我的双眼已经很累了,在我看来,那些流动不定的色块的光芒就像锋利的针一样。
父亲朝我转过脸来,我的天啦,他的眼角还有泪水,他是老砂眼,我是小砂眼。
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再在路边呆下去了,我们这就起步去找弟弟。
我猜想弟弟已经知道父亲来了,所以我对他可能出现在我们能找到的地方不抱什么希望。
我和弟弟谈过多次,我说父亲毕竟是我们的老哥们,他对你的干涉完全是出于一个长辈善意的考虑,你不应该计较。
父亲瞧不上你的音乐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应该说他基本上(虽然他不承认)是个五音不全的人。
他也瞧不上我的写作,他认为我的小说格调低下,我的诗歌没什么名堂,这有什么关系呢?每次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父亲就站了出来,这就足够了。
你不要成天为你自己感动,以为只有你绝不媚俗,要记住,你的绝不媚俗就是以父亲毫不掩饰的庸俗为代价的。
我们在那所综合性大学的教学区里转悠了半天,不见弟弟的踪影。
这座学府里至少有一万形形色色的学生,我们这样的盲目的寻找本身就是个错误。
我们在内容丰富的布告栏前盘桓了很长时间。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就没再走进过哪座学府的门,父亲恐怕更是这样。
时过境迁,曾经熟悉的一段让我不胜厌倦的生活重新变得亲切起来。
父亲和我都行走在各自的回忆之中。
有四五个女生说说笑笑走在我们的前面,好像是低年级的,我和父亲不自觉地就跟在了后面,像两个花痴。
其中一个扎辫子的女生马上发现了我们,不时地回头看上我们一眼。
我注意到,她比刚才活跃许多,一举一动有了一点表演的色彩,她已经意识到此刻她拥有一老一少两个虔诚的观众。
妈的,现在想起来,学校真是个好去处。
如果你的口袋里没有沉甸甸的美元,又想搞到多一点的女人──就像我这种角色──你最好到学校里来。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你会大有作为的。
就这样,我们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四五个蹦蹦跳跳的小松鼠的后面,在学校里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