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大宴说我该请请你了。可是又不许我专门去请你,怕弄得你不好意思。现在我想不是正好吗?”他快乐地说。
“大宴净不教你好事。”她说:“不过这话倒是该教给你的。这样罢,今天不算数,全算我的。下回你正经来请我一回。”她玩笑地说。其实小童想请也办不到,钱在伍宝笙皮包里。伍宝笙拿着皮包对他笑一笑,又说:“今天脸也洗得干净,居然还穿了半天袜子,要不要我告诉你应该打扮成什么样子去找女孩子玩?”
“我不找女孩子玩!”
“那也不行。”伍宝笙太懂得这小孩子的心理了。“明年二十岁是不是。我帮帮你的忙。”她又马上感到她对这小孩子一经提起,便无从放下的责任。
这时小童仍在想大宴教他如何做人等等的事,他见了大宴,一切便是大宴,见了伍宝笙,一切便都是伍宝笙。有时,他把两个人的意见比较一下,他就有更多的收获。这时又是一个问题到了他心上,这问题他曾想了昨天一晚上,现在又差点忘了问:“伍宝笙,又有了问题。昨天中午冯新衔给我说,说一个学校的校风,是英雄崇拜式的,那英雄之一切,就是校风。”他说时,心上的英雄就是她,大宴,余孟勤,朱石樵这些人。
“那意思就是说,崇拜运动选手的学校,校风是运动好。崇拜风头人物的学校,就显得气质浅薄?这话是对的。”她说。
“对了。简直就对。并且,这话当然也包括英雄可以不止一个的意思。一个英雄也不见得便代表所有的英雄性。”
“当然。这话都对呀!还有呢?”
“他又说,群众,庸庸碌碌的一般学生是无作用的。他们不过是纳税人。每人应纳一点税来建造那名誉的宫殿。这宫殿是拦阻不住要被建起来的,一两个人反叛也不能成功。”
“当然。而且这宫殿的建筑是个合力。每一份小力量也都有他的意义。或是改了宫殿的外形,或是创造力的方向。这宫殿之成功.不管你喜欢他不喜欢,他是最稳固的,因为他是最公平的产物。”
“照你这样说,他的话都对。”
“都对。”
“没有别的了?”
“有,他是对,可是不完全。不过也难说,这是我们的意思与冯新衔的意思不同的地方。拿他的性格、态度来说,他的话是全了。”
“还有,昨天我们摘花时……。”
“哈!你可要露马脚了。我早知道了。我没问你呢!要不打自招了。”
“什么?”
“你是一个人去的吗?”她说:“我说好不叫别人进去的。”
“是大宴。没关系罢。伍宝笙,全亏他才把花采好。”小童知道她不会怪他:“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呢?”
“有耳报神。不管这个,你先说你的。”
“大宴听了我把冯新衔的话说了一遍,他说那太消极了。他说,还有一种人是工程师,这些人必是个性极强,又极明显的人,他们指导纳税人工作的方向,他们领导纳税人。纳税人比方是一条牛,他们是一根细绳,牛很可以把这细绳弄断,可是它却被这细绳牵了鼻子走。细绳自己作不成事,可是有力的牛一到,地上便深深的耕了一条沟。”
“大宴比冯新衔积极些。”
“话是这么引起的。”小童说。他想说他力劝蔺燕梅信赖保护人制度的事。可是蔺燕梅的倩影蓦地上了他心头,他呆了。
“我们早上在陆先生花园里遇到了一个新学生。”
“还有她一家人?”
“你藏在花里了?”
“用不着。蔺燕梅和我住同屋。我全晓得了。”
“那样全省事了!我还知道你是她的保护人。”小童说。“就为了宋捷军他们说打倒新制度吓着了她。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