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女子》)——从黯夜一路行来的女人
—尽管其间不免有一时一地的反挫,但这明显是一条单行道,谁也挡不下这支足足拥有地球一半人口、寻求她们合理待遇的大军,这当然是好现象。
这个好现象投射到两组不同写作哲学基础的小说之中,呈现着相当不一样的结果:基本上抗拒写实、把自身封闭在逻辑游戏里的古典推理,可以无视这份现实变动;但标示着写实的冷硬派却没办法这样风雨无波,如果真实世界中的权力纠结、冲突、犯罪乃至于谋杀,女性所扮演的角色愈来愈吃重,他们多少便得正视它,思索它并描绘它,这也是一条单行道无法回头。
冷硬派从憎恨女性开始,到五十年后的今天严重地肯定女性力量,如此前倨后恭的有趣怪现象,如果我们把它摆到现实世界来看,尽管辛酸却完全合情合理。
畏怯的两大硬汉
如此,我们再回头看汉密特和钱德勒小说对女性的处理,似乎不能不为这两名硬汉人物贴上一个他们一定不喜欢也不肯承认的标签:害怕。
他们害怕女性所展现的新力量。二十世纪二三〇年代,两次世界大战,把壮丁送上欧陆战场,也把女性逼出家庭,承接相当一部分长久以来非男性莫属的工作及工作所蕴含的权力,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好容易走出小家庭封闭世界的女性不愿再回去了,她们已用事实证明,她们可以跟男性做得一样好,甚至更好,有什么理由要把她们再埋葬回去?
二三〇年代,尽管这一切只是方兴未艾,但以汉密特和钱德勒的敏锐洞察,他们似乎预见了这个沛然莫之能御的发展,他们的机智、拳头和意志力看来都抵抗不了,他们于是碰到了他们害怕的东西。
于是,他们用了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来面对:用难听的话来诋毁,把她们说得不堪,说她们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诅咒,是颂赞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