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各地勤王的呼声日益增高,“倒行逆施”的杨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
条二桃杀三士的计谋在他脑中诞生。
杀宇文贤不久,杨坚又把赵王招、越王盛杀了。由于以五王署名的信件分投各大总管治所,本来政局就呈波谲云诡之势;如今又杀了赵、越二王,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因为,六大总管大多与宇文氏皇室血肉相连,尤其是赵王宇文招声望很高,杀之更为不祥,非但国内震惊,突厥也震怒了。
这显然是一步臭棋,很臭的棋,李德林认为:杨坚瞒着他和高颎,一意孤行,突然出手了,这使李德林十分气恼。
高颎也不高兴。那越王宇文盛曾经同他一起去平定稽胡的叛乱,两人配合默契,算是老战友了,如今杨坚不打个招呼,即将宇文盛杀了!这未免伤了高颎的心,但他不能言,言为犯忌。
杨坚干咳了两声,说:“前日公辅起草了一份诏书,废除了人市之税。想不到百姓反应非常强烈。不仅运货人市的农夫、商人由于免税而欢天喜地,便是市民也因购物便宜了许多,也笑逐颜开。原来老百姓最是念情顾义,稍施恩惠,就喜形于色。这废除苛捐杂税本来是公辅建言,先前尚不知有这么好的功效……”
他这话是对苏威说,却是让李德林听了。在诛杀王爷一事,虽然政见不同,闹得不大愉快,但杨坚不想因此闹翻,在此非常时刻,得罪智囊不是好玩的。
苏威是由高颎引荐来的。他父亲苏绰曾任西魏的尚书,是西魏的府兵制的缔造者,又为进一步落实均田制作过努力,对北周兼并北齐有特殊贡献。苏威继承了乃父的衣钵,少年便有盛名,权臣宇文护将女儿嫁给了他;但他深知宇文护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毅然弃官,只身逃入了终南山。后宇文护伏诛,苏威的声名雀起,成为才德并茂的人物,一下荣升车骑大将军。今日杨坚将他引进丞相府的西厢密室让他与智囊们一起,非但示以重用,也是做个姿态给李德林看,你李德林不是重教化、崇尚道德么?我现在就引苏威与你共事!
杨坚又对苏威说:“公辅曾经建言,废除苛捐杂税,革去酷暴之政,施惠于民。今请无畏先生到此,望先生教孤!”
无畏是苏威的字,请他来商讨如何施仁政的大计,也是将就李德林的思路。
但李德林依然郁郁不乐。他认为杨坚之杀毕、赵、越三王,不仅把矛盾激化了,也将各路大总管激怒,更将突厥可汗惹火了!这行为简直是引火烧身,打乱了他的战略部署。但这还尚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动摇了他的理想。他坚信,要建立一个统一的。长治久安的中国,重在立德,首先要泽被苍生。而要做到这点,必得有一批忠良之士去施行才成。今新朝未立,却将先朝的忠良之臣诛尽,何以教导后世之人?诚恐新朝一个忠良的大臣也造就不了!若是如此,便是国家暂时统一了,长治久安的局面也难以形成。他本来对杨坚寄有极大的希望,如今看来却是事与愿违,想建不世之业,立不世之功的希望可谓渺茫得很!更糟的是,他与高颎都被绑上了杨坚的战车,前头便是万丈深渊,也只好硬着头皮硬闯了。
沉默多时的苏威终于微笑道:“有两件事,不知是否能行?一是,罢洛阳宫,也就是不要修建东京了……”
这句话,不仅震动了杨坚,高颎、李德林也为之一振,愕然望着这个风度飘逸的中年人。
修建洛阳宫为东京,乃是周宣帝宇文赟的旨意,劳作多年了。这是个规模浩大的工程,它的劳工全由各州的士兵轮番充任。士兵们作战流血过后,每人每年依例都得到洛阳服四十五天的劳役,自是太委屈了他们。倘若洛阳宫一罢,非止可以节省国家大笔开支,也免除了全国士兵的四十五天劳役,外加征途的辛苦奔波。一旦罢修洛阳宫的诏书颁下,士卒们无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