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其实都不是人干的,也不是禽兽干的,便是蛇蝎,也不愿无缘无故伤人……”
杨坚听了颇感意外:原来你也自知禽兽不如!
“无缘无故,无冤无仇去伤害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残酷折磨一个善良无辜的绝色佳人,冒着家破人亡甚至株连九族的大祸去假传圣旨,除非丧心病狂,谁愿为之?有权势者因可不为,便是平头百姓,只要能够逃避、能够推辞,谁又愿意为之?因为谁都明白:一旦为之,非但百死不赎、祸连九族;而且自己也变成不齿于人类的禽兽!纵然是皇上网开一面,却仍然是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那却又为何明知故犯?便有不得已处,只要给朕通个消息,岂非万事大吉?”
“皇上……诸葛亮辅佐蜀汉只成鼎立之势,世称大智;谢安以肥水一战之胜,人号英杰。皇上一手了结三百年分裂的局面,便是孔明、谢安也不能不相形见绌,诚因这般理繁处剧能万无一失者,几百年来,唯皇上一人而已!这自然是圣人的大智,非凡人所及。以皇上的天纵英明,贱婢的区区苦衷,只需平心静气一想,便洞如观火……”
“你无非是说,”杨坚的语气渐转和缓:“你以下犯上,残酷折磨才人,假传圣旨,都是皇后叫你去干的,你是身不由己……”
“皇上明见!贱妾奉晋王、萧妃之命,来长安代行子女之孝,自启行的那一日,妾便认定:妾身已非己有,便是每一根毛发,都是皇上和皇后的,常恐早晚服侍不周,以致损及晋王、萧妃的孝行,怎敢将皇后的隐衷向皇上告密?今日贱妾若在皇上面前告皇后的密,他日便会在皇后的面前告皇上的密。纵有取巧之利,却无子妇之道。贱妾虽有恋生之情,却无陷入不孝之理。”
“按你这么说,全是皇后之罪了?”
“皇后无罪!”红叶大声申辩道。
“皇后无罪?她想打杀尉迟才人无罪?她假传圣旨无罪?”杨坚不禁又是恼怒。
“皇上……”红叶低声细语道:“妾闻皇上曾与皇后相约:誓不再生异姓之子,可有此事?若有此事,便不好说是皇后假传圣旨。
“照你这么说,过失全在寡人身上。”
“皇上也无过失。”红叶语转诚恳:“古来帝王设有三宫六院,便是尧舜,也不例外,如果毫无道理,便不会延续至今。诚因帝王日理万机之后,夜来须以宽松柔和之情调之,此乃张驰有节。情理并存之道,凡夫俗子焉能识之?其二,治国之道,非大贤大德者不可。天子操一国之权,不贤不圣,是个庸材,虽百姓犹如其不可;倘若皇上只有一二个皇子,又怎能选得贤材?因此,三宫六院之设,实是为了广储人贤,以备帝嗣。此乃千年大计,腐儒常责之耽于声色,实是因小失大之见……皇上开业至今,十几年不近声色,朝野均知;耽于声色不好,废寝忘食松紧无节也有损圣体。近来皇上亲幸尉迟才人,实是美事一桩,何有过失可言?”
杨坚听了红叶的一席话,不仅怒气全消,还大有知己之感。他凝望了红叶许久,才感慨万分地问:“你一个小妮子,怎么肚子里装这么多道理?”
“萧王妃常以不能朝暮奉侍父皇、皇后为憾,早有差使贱妾来京侍奉皇上、皇后的设想,为此,特聘隐士李士谦调教。李先生从来不饮酒食肉,口无杀害之言,今贱妾既犯国法,又重违尊师之教,且负萧妃苦心栽培,愿皇上思准,还鞭贱妾一千之数,妾虽百死无怨……”
红叶说罢泣不成声,从抽中掏出皮鞭,恭捧过顶,待杨坚责罚。
可杨坚此时哪有相责之意?倒觉得这个女秀才实称朕意,若能替我开导开导皇后,往后便可减去无穷无尽的麻烦。于是便从她的手中收了皮鞭,慈眉善眼地说:
“女秀才,其实你也无罪,再说朕也舍不得打你……不过,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