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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存在香港汇丰银行,即使国内发生啥变化,徐义德也不怕了。他现在站的很稳: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义信最近来信说,厂址不好找,地皮贵,原来二十块港币一平方尺,现在涨到三十几块了,还是不好找。英国当局限制又严,不久以前才搞到一块地皮,连夜动工盖厂房,看样子下个月可以开工了。”
“再运两千去,佐贤,你看行不行?”
梅佐贤把眉头一皱:“这怕不行。那六千锭子,因为上海没解放,拆运出去虽则比较吃力,还算顺当。现在解放了,要是再搬动厂里的东西,怕工人不答应。”
徐总经理给梅佐贤一指点,果断地说:
“那这样好了,守仁,你到香港去,先到新厂去看看你叔叔,把那边详细情形给我写封信来,催义信快一点开工。”“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笃定泰山!”他的问题解决了,便连蹦带跳地跑出去,一边大声叫道:
“吴兰珍!”
吴兰珍是大太太的亲姨侄女儿,她家住在苏州,因为准备考复旦大学,就住在徐义德家里。这时,她在楼上大太太的房间里。大太太低声地向她说:
“兰珍,这次考大学,你要好好用功。大学毕了业,你的前途就有保障了。”
“姨妈,你放心,我一定很好准备就是了。”她已经听姨妈说过好几遍这样的话了,怕她再唠叨下去,说,“我想,考上,大概没问题。”
“还是小心点好。”
“是的。”她听姨妈的口吻有点责备她的意思,低下了头,玩弄着手里的淡青色的手帕。
“你妈死的早,只丢下你这个女儿,要好好读书,给你妈争口气。”
她点点头。
“你妈临死辰光,还对我说,要我好好管教你,我也上了年纪,管教不动了,要靠你自己。”
“我晓得。”她的声音很低沉。
“我呢,到了徐家,没生育过,朱瑞芳她有守仁,林宛芝是义德心头的肉,只有我无依无靠,义德把我搁在脑壳背后了。我只有依靠你了……”说到这里,大太太的右手扶着吴兰珍的肩膀,想起老来的景象,忍不住落泪,呜咽地说不下去了。
吴兰珍用手里的淡青色的手帕给姨妈拭干了眼泪,同情地说:
“我一定永远跟你在一道,你别伤心。”
“不是我伤心,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单是林宛芝那个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就受不了。”
“你别理她,好女人不会给姨父当小老婆的。当小老婆的,都不是好东西。”
“你说的对,兰珍,”大太太摸摸她的头发,说,“朱瑞芳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以为她有守仁这孩子……”
“也别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