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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七

    第四章

    梅村镇在无锡城外,离太湖不过五六里地,站在村头的小坡上,就可以看到辽阔无边的浩浩淼淼的湖水。在蓝湛湛的天空下,透过稠密的碧绿的枝叶,时不时可以看见扯满了帆的渔船静静的驶过湖面。村子里也是像湖面一样的平静。

    走进村子不到半里地,靠右首有座很大的花园,灰砖高墙,里面是五进五开间的高大平房。平房后面是一座精致的花园。花园侧面有条火巷,通往牛房和仓房的道路。

    这座花园的主人是朱暮堂。他的花园把梅村镇分成两个世界:花园里面是人间乐园,有的是吃不了的大米白面,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化不光的金银财宝;花园外边周围简陋的房屋里居住了辛勤而又善良的农民,一年忙到头,仍旧穿件破棉袄,吃的糠菜食。不但梅村镇的农民都种着朱家的田,就是外村外乡的农民也种着朱家的田。朱暮堂的花园是建筑在地狱上面的天堂,而梅村镇是天堂下面的地狱。

    汤阿英和母亲逃到上海第二天,朱老虎派狗腿子苏沛霖账房先生到汤家来要人。汤富海回说没有看见,吵了一通,没有下文,苏账房走了。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偏西,苏账房又来了,要汤富海到朱家去。汤富海料想去朱家没有好事体,但不去也不行,就把八岁的小儿子汤阿贵叫到屋子里,交代了几句话,满不在乎地随苏沛霖到了朱家。

    因为天井里已经完全没有阳光了,大厅里显得有点暗,挂在大厅上端红底金字的大横匾上“礼规义矩”四个字差点看不清楚了。大横匾下面当中挂了一幅“丹凤朝阳”的中堂,两边挂着水红色的泥金对子:上联是“螽羽歌风凤毛济美”,下联是“鸾声吹月蟾影圆辉”。一堂红木家具摆得整整齐齐,越发显得大厅里幽暗。上面横几正中摆着一尊江西景德镇加工特制的细瓷寿星老人,面前是一个红木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一只一尺多长的金如意,闪闪发光。

    朱暮堂早就坐在大八仙桌子左边的那张红木宝座上,身上穿着一件古铜色素缎的狐腿袍子,手里托着一只银制的长长的水烟袋。站在他旁边的是个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刚出点头,圆圆的面孔,满脸是肉,白白净净的,穿着一件天蓝色软缎的九道弯羊庆袍子,另外套了一件黑缎子的背心。他是朱暮堂的唯一的心爱的儿子,叫朱筱堂。他们身旁大八仙桌上的白铜熏炉里袅袅地飘起檀木的香味。朱暮堂见苏沛霖带汤富海走到大厅里,有意不理睬汤富海,只顾呼噜呼噜抽着水烟袋。抽了两袋水烟,他瞪了汤富海两眼,哼了一声,才慢慢地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你,好大的胆!”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锐利的眼光停留在汤富海菜黄的脸上,观察他的表情。汤富海跨进朱家黑漆大门以前就拿定了主意,沉着地反问朱暮堂:

    “你说的话,我不懂。”

    “不懂?别装糊涂!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招来!”

    “招啥呀?”汤富海抬起头来望了朱暮堂一眼。“招啥?”朱暮堂冷笑了一声,说,“好刁的泥腿子。你说,你把我的丫头藏到啥地方去了?”

    “你的?”

    “我的,当然是我的,我化了粮食换来的。”朱暮堂站了起来,用煝子指着汤富海的鼻子说,“你快给我招来,否则,哼,别想走出我朱家的门!”

    汤富海站在那里纹风不动,把头一昂,强硬地说:

    “我正要找你要我的女儿哪,你今天不把阿英交出来,你请我走,我也不离开你朱家!”

    朱筱堂望着汤富海。

    “哦,真刁滑,倒给我算起账来了。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料想你也不会招的。”朱暮堂转过脸去对苏沛霖说,“你给我把家伙拿出来。”

    苏账房向大厅后面走了两步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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