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及后来听说巴斯克的消息时,我常对这一选择背后的见识,油然浮起钦佩之心。只是当时条件不允许我过份乱逛;何止Elizondo,即便是邦贝吕纳,我也不打算绕道去探访了。
因为安达卢西亚在南部遥遥呼唤。
小说的故事,毕竟发生在那片传奇的土地上。
第五章 近处的卡尔曼第17节 绿林
安达卢西亚就像新疆一样,需要喜欢它的人,深浅虽然不好苛刻,但心里要描着一个它的地图。
这张图,要包括语言和方位,往昔与情调。要知道它的阿拉伯名字叫做阿尔amp;#8226;安达卢斯,它南端的滩头、著名的直布罗陀一词、Gibraltar源于阿拉伯语Jabalal-tarig,也就是陀力格山——因登上它峭壁的陀力格得名。还该风闻过它的几座文明古城:早期的科尔多瓦,晚期的格拉纳达。
多少要知道,全世界的旅游者往巴黎和罗马跑,而巴黎罗马人却往安达卢西亚跑。不信你可以来个小测验:没有一个欧洲人不知道科尔多瓦的大清真寺,以及格拉纳达的阿尔amp;#8226;汗姆拉宫。
应该学得闭上眼,就能看见它荒芜的风景,脸颊感到热风的吹拂。还必须喜欢青绿的油橄榄树林——它是那么可爱;没有它,安达卢西亚就是一片荒漠。它起伏无限满山遍野的、稀疏而神秘的青绿,调和了被太阳晒裂的褐色高原。它是农民的庄稼,是最大的油田。至今在西餐桌上,橄榄油仍是调味品之王。应该知道高原濒临地中海,但是气候酷热。在整个安达卢西亚的南方大地上,高山沟壑,交错纵横。
尤其要知道这片土地与阿拉伯近在咫尺。所以,我猜能上溯文明开始的古代——从那时起,走私贩子就在通道上奔波,倒卖海峡内外的走俏货;剪径的强盗就在山里隐没,使神秘的龙达自古出名。
站在龙达,或者站在直布罗陀旁边的阿尔赫西拉斯港口,我时时忆起《龙达的走私贩子和他的情妇》。
那是小说书页里收入的一张Gamp;#8226;多莱的铜版画,正巧给《卡尔曼》做插图。插队内蒙的时候,同学蔡的家里有一套整整五十本《译文》杂志,他把它带到了草原。于是它就破旧、残缺、最终纷失殆尽了;它以自己的消失,丰富了也陪伴了我们逐水草而居的年轻时代。
如今想来,它陪伴的是我们懵懂的青春想象。多少年以后,一次我和朋友吹牛,讲到当年读过的《卡尔曼》和那张《龙达的走私贩子和他的情妇》。没想到那朋友找到了《译文》,复印了那幅铜版画,把它送给了我。她好像送回来一个——被我丢失了的年轻幻想。
于是记忆回到了身边。再往后,我的兴致全都附着在那张使人中毒的画上,画的古风和魅力使我对小说一时淡忘了。那是傅雷的译本吗?记忆中特别强烈的几句话和我手头的人文版傅译不同。比如“直布罗陀是全世界恶棍的渊薮,每走十步就能听见十种不同的语言”;比如唐amp;#8226;何塞说:“我杀你的情人,杀得手都酸了。”
北方来的巴斯克小伙子,就在这片烈性的土地上,打发了他的一生。
先是在塞维利亚;他被一朵鲜红的康乃馨花击中了脑门,于是他扔掉了皇上发给的军装,蛇街、灯街、跟着他命中的冤家,一步步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没有找到蛇街,虽然旧城到处都是蜿蜒的窄巷。应该位于瓜达尔基维尔大河岸上的、喧闹着四五百女工的塞维利亚烟厂也不可考了;一个教堂被顶替充数,当了歌剧拍成更通俗的电影时的场景。顺便说一句,我一直觉得那歌剧和小说不能相提并论,我也不喜欢卡门这个译名。
只是那条他们共度销魂之夜的灯街不能消失,魔影般的卡尔曼曾在一间小石头屋里疯狂地舞蹈。那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