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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两位道人,一位五花大绑,正是圣宠正隆的玄玉大真人。
而另一位稽首于地的,却是玄玉的得意弟子降鸾!
降鸾、紫姑皆是玄玉高徒,本已出师。
玄玉本是青龙山三圣观真人,因他常年住在宫内,伺候皇帝修仙,便从两位高徒中掣选一位,继承三圣观,掣签结果是紫姑。
降鸾其实比紫姑早跟着玄玉,忽悠人的重任也往往会交给他来做,降鸾怎么想继承衣钵传人都应该是自己。
哪知,大忽悠玄玉什么都敢忽悠,唯独自己的衣钵传人上,他信了回天,不偏不倚地在三祖面前掣签选出。
降鸾心思鬼变,恨意丛生,在暗流涌动的禁宫内,不知不觉搭上了因山西私鬻屯粮案,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旧世家。
而这些旧世家,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与破落户永州郡王互通有无,一来二去降鸾跌进了陷阱中,成了提线木偶。
重阳宴后,老皇帝兴起,带着近臣扶乩问天祈福,谁知玄玉早已写好的乩词,已被降鸾替换。最后,他亲手将记录自己师父伙同临江郡王欺君罔上,装神弄鬼地证词递了上去。
梁检从他们中间走过去,跪在榻前,“父皇。”
老皇帝闭眼不语,胸口急促地起伏几下,然后缓缓坐起身,掀起眼皮,疲惫又失望地看着他。
“混账!”他抬手甩袖,持珠脱手而出,照着梁检面门飞过去。
梁检跪得很近,被抽了个正着,眼角瞬间一道红痕,衬着青白的脸色触目惊心。
老皇帝看见他气得发抖,颤着手指着他骂道:“谁给你的胆子,私窥帝心,陷害兄长,你……你大逆不道!”
“儿臣知罪。”梁检有些恍惚,他本以为琢磨透彻的老皇帝,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
他胆小、自私、贪权、懒政,却又惜民、护短、心软……他真的是那个谋杀有功将领,逼死母妃,栽赃、赐死良贵妃的皇帝吗?
梁检抬头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仿佛自己努力维护的方寸人间皆是虚幻。
“一切事情皆是儿臣指使玄玉真人做的,与他人无关,儿臣愿受所有责罚。”梁检连头都懒得磕了,直挺挺地跪着说道。
“殿下!”玄玉提膝蹭向前,“陛下,贫道是与殿下有欺君之举,但哪一桩哪一件是为私利,也绝无陷害永州郡王之事,倒是那永州郡王毒……”
“玄玉闭嘴。”梁检抬手及其平静地阻了他的话头,闭眼压了压上涌的血腥气,只重复道:“儿臣认罪。”
“殿下……”玄玉绝望了,他一时不查错信欺师灭祖之徒,死不足惜,但殿下是天下贫苦安定的指望,如此这般,功亏一篑。
“父皇,还请屏退左右,儿臣有话说。”梁检耳鸣的厉害,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其实他声音极小,仅是面前的永宁帝听到了。
老皇帝盛怒渐平,被怒气冲晕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玄玉说得不无道理,从山西到木邦,从期引到田税,梁检进退均无私利,否则就凭太子那窝囊性子,早被弄死十七八回了。还有永州郡王,说到底死士、红丸、府兵证据确凿,戕害一词是万万算不上的。
永宁帝一招手,内廷侍卫拉起玄玉、降鸾退出暖阁。
梁检憋闷的胸口发疼,眼角都是红的,默默告诫自己,要镇定应对,他闭上眼一遍一遍想着叶翀的模样,用他在人间唯一的羁绊强迫自己刀枪不入。
“今日之事儿臣无可辩驳,但前殿出事之时,儿臣被人引到外偏殿,有位自称良贵妃身边姑姑的宫女给儿臣讲了个故事。”梁检抬起头直视永宁帝。
老皇帝心中咯噔一下,肩臂颤抖碰到茶盏,热茶晃出来烫在手背上,他都丝毫未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