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钥匙》——快得不得了
得老实说,正如我个人不玩云霄飞车、高空弹跳、乃至于花式跳伞、空中滑板一样,我对太执迷于快速的小说总有说不出的疑虑,我会渴望在快速中找到一个静止的点。
不管这静止来自时间的暂时冻结,或高速运转所呈现一种“不飞不进”的静止,总而言之,一个可堪驻足沉思之地,我的偏见是,这让我们不一味漂浮在技艺的享乐之中,而让人文的思索成为可能。
技艺的展现甚或突破当然有其重大意义,但这大部分是对“从业人员”的小说书写者和研究者说的——对一个“业外人士”如我个人、对一般读者而言,我们寻求的启示(不一定是结论或教训)大体上是人文的,是生命本身的,正如我们并不以为观赏李棠华特技团是我们最好的享乐方式。
因此,我也得老实承认,我个人和朱利安·西蒙斯的判断有着差距,在冷硬的王国之中,我喜欢钱德勒胜过汉密特,我喜欢忧郁的菲利普·马洛胜过汉密特笔下这些毋宁更利落、更机智也更没道德牵绊的聪明私探,不管他没有名字只叫大陆探员,或山姆·史贝德,或奈德·波蒙特。
尽管在汉密特的一代小说杰作之前说这个话有点不礼貌。
年轻时,我的老师教我一句诗(或该说一则故事),应该是五代十国吧,皇帝心急催促相隔两地的妃子或兄弟回来,信上写的是:“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我的老师白话解释给我听:遍地花开了,你应该赶快慢慢一路玩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