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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靳尚进谗 郑袖陷害

    太医们每天来南宫为怀王诊治,只治肛漏之苦,不问神志不清之症。此乃南后意旨,太医们虽个个心中疑惑,谁敢多言多语!……

    南后郑袖是个兴趣爱好十分广泛的女性,她身边豢养着一只据说是从国外进贡的狗,其大如猫,浑身雪白,只在脑门正中有一朵黄花,伏卧于地,似云朵,若棉絮,类雪球。它乖巧伶俐,媚态十足,讨人喜爱,故取名阿俐。一日三次,郑袖命阿俐为怀王舔腚,阿俐既温顺,又听话,郑袖的话音未落,它便伸出长长薄薄的红舌,“呱嗒”“呱嗒”地舔了起来,有韵律,有节奏,和谐,协调,不惧浓血,不怕腥臊,全都舔入口中,咽于腹内,欣然,安适。怀王虽处昏迷之中,却也能够感受到阿俐舔腚的舒服,痒痒酥酥,滋滋润润,不久便进入了梦乡,鼾声若雷了。不知是太医治疗之效,还是阿俐舔吸之功,不足旬日便浓血绝迹,创面愈合;又过旬日,则就安然无恙了。后世有医者论证,狗舌所分泌之唾液,能去风火,故舔吸之,治疗疮疖有神效。

    怀王这肛漏之疾虽非频频发作,但却亦非偶尔为之,此番治愈之速,痛苦之小,前所未有,故对太医们感激有衷。每当怀王念念不忘太医之情时,郑袖便故作窃笑。一次怀王问道:“爱妃为何发笑?”

    郑袖答曰:“臣妾笑大王登错了庙门,拜错了神灵。”

    怀王听了,不觉一怔,追问道:“此话怎讲?”

    郑袖先卖关子,然后说道:“大王之痔漏本被上官大夫舔愈,浓血尽入其肠胃,大王却在感激太医,岂不是登错了庙门,拜错了神灵吗?”

    怀王听了,大吃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自己仍处昏沉中,神志依然不清,方有此错觉吗?不错,当年靳尚是为自己舔愈过痔漏,但那时彼此都还年轻,或者说是些不懂事的孩子,荒唐离奇之举,有时在所难免。可是如今,都已入不惑之年了,一个国君,一个当朝一品,臣为君舔痔漏致愈,真乃空前绝后之壮举也!打心底里说,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然而,昏迷中确有几次感到有温软的舌在舔腚,舔得舒服之极。他怕这会是病中的幻觉,进一步追问道:

    “爱妃所言,莫非全是真的?”

    “臣妾岂敢戏弄大王!”郑袖发誓道:“若有半句虚妄不实之辞,甘当欺君之罪!”

    怀王迫不及待地说:“既如此,快召上官大夫来见!”

    内侍奉命去了,不足一盏茶的工夫,靳尚应召而来。

    怀王感激由衷地将郑袖所言简叙一遍,问靳尚:“可真有此事?”

    靳尚见问,非但毫无得意忘形之色,既不洋洋得意,又不沾沾自喜,反而像一位矜持的少女,羞红了脸,低垂了头,默然无语。

    靳尚的无声回答,使怀王倍受感动,真乃“此时无声胜有声”。郑袖亦不插言,宫内沉闷凝滞,听得见三个人呼吸的气息。

    察颜观色,怀王虽已看透了靳尚的心思,还是禁不住地问道:“爱卿为何默然不答?”

    靳尚再拜,一揖到地道:“为国为君,臣赴汤蹈火而不辞,披肝沥胆而不惜,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怀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之眼圈湿润,他在反思,他在自责,他悔恨交集。在此之前较长的一段时间里,由于靳尚坚决反对变法改革,由于他跟秦相张仪的关系过从甚密,也由于屈原的不断盅惑,怀王不仅冷落了他,疏远了他,甚至嫌弃他,厌恶他,把他视为捣蛋鬼,绊脚石,欲将他从身边除掉。不料身处逆境,遭君冷漠,行不得志,他却依然忠贞不贰,甘为怀王舔浓血而不嫌腥臭……想着想着,怀王竟然热泪两行了——江山好改,秉性难移,怀王的傻气又上来了,耳根子软的宿疾复发。

    痔漏之疾,无碍于中枢神经,但因郑袖作祟,怀王体内摄取了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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