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乾隆问:“谁有别的好方法,可以拿出来大伙儿看看吗?谁自以为比和大人高明,请讲!”众人闻听此言,自知不是和珅对手,皆敢不做声,殿上一片冷场。
纪昀依旧低头闭目,如置身事外。乾隆早就看见纪昀那模样,指着他叫道:“纪昀。”纪昀睁开眼睛出列。
乾隆沉着脸问:“你是上朝呢,还是坐禅哪?”
纪昀说:“臣上朝,没坐禅。”
乾隆说:“听不见你议论,反常啊!”
纪昀说:“臣有时候也不说话,正常。”
乾隆问:“正常?那对议罪银子一事,你如何看待呢?”
纪昀说:“和中堂高明之举,附议之声盈耳,臣无话可说。”
乾隆问:“无话可说?那你是赞同,还是反对?”
纪昀说:“臣赞同也不是,不赞同也不行,故而无话可说。”
乾隆说:“还是有话呀!你说说赞成的理由,不赞成的原因。”
纪昀说:“臣一时思绪混乱,说不清楚,容臣回去……”
乾隆打断他说:“不行!朝堂之上,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
纪昀无奈之状可掬,小声地说:“臣怕得罪人……”
乾隆问:“得罪谁?说!”
纪昀小声说:“臣怕和大人不愿意……”
“说!”乾隆指着纪昀。
纪昀退缩着:“臣怕皇上听了不高兴……”
乾隆第三次指着他:“说!”
“那臣可不得不说了。”纪昀说着看了一眼和珅。
乾隆举指又要点,闻听此言收了手指。纪昀收起无奈相,面容整肃地说道:“和大人,议罪银子之事,你是考虑很久了?”和珅缩着脖子,一言不发。纪昀转向皇上说:“此议,看似严罚以示惩戒,实际上,像纵容包庇,使他们放心大胆,去为非作歹!”众官一听,内乎全都愣了。
刘御史指责纪昀说:“你恶毒攻击,危言耸听,有何依据!分明是居心不良!”
和珅却沉得住气,微笑着对纪昀说:“不是惩罚而纵容,你讲讲道理吗。”
纪昀冷笑相对,十分冷静地说:“督抚有罪,理应立即革职听审,过去也都是这样做的。罪大必须严惩,该充军的充军,该杀头的杀头!否则为上不尊,上梁不正,如何约束下属?”听了这话,众官之中有人点头。
纪昀指着和珅说:你这个办法呢,先不罢免,罚银数万至数十万,以充公用。其罪可以减免,当然也可以不予追究继续任职了。这岂不等于开了一道免罪保险之门吗!他们难道会自省、自责、自警、自励吗?不!已经交了保险金,自管放心大胆,大把大把去搂钱吧,怎么也得把损失补回来吧!至多不过再交一次罚银而已。枉法庇护,他还能清能廉吗?
纪昀斥道:“所以,纪昀认为,此议一旦实行,吏治之败坏,指日可待!”
和珅冷笑一声说:“这办法尚未实施,你就予见出恶果,不是危言耸听是什么?”
纪昀说:“二十三年前,皇上下旨:‘着将斩、绞、缓决各犯纳赎之例永行停止。’同年,又下谕:限内退赃减等之例,着永行停止。’这是皇上以金钱为轻,以刑罚为重,果断下令,废止旧律。至前几年,皇上再次重申此令!和珅啊和珅,交议罪银子就能‘稍赎罪戾’,与‘退赃减等’有什么区别?你居然敢把皇上下令‘永行停止’的事,重又提出,难道要皇上于言而无信,自相矛盾的不义之地吗?”说着怒喝一声:“和大人,你知罪吗!”
和珅“扑通”一声跪地,急忙朝着乾隆叩头,心慌意乱地说:“……我没想到……我不知。”一些附议之臣如刘御史,也都跪地叩头请罪。
乾隆用力击案,勃